淳于蹲下身,用指关节叩击着这一块隔音板,薄薄的板块后方传来明显的回响,证明宁爻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里的确有可供人通过的出口。 只不过……狗洞?宁爻伸手比划了一下。 确实算是个狗洞,人在里面别说站直,连撅着腚爬行都费劲,只能匍匐前进。 隔音板并不算结实,他们很轻松地就拆下了这一块板。 板块后露出一个截面十分规整的矩形通道,通铺着不锈钢板,就像一个最普通的通风管道。 虽然已经找到了出口,但淳于显然有些犹豫。毕竟进入了这种狭窄逼仄的管道内,如果遇到什么拦路鬼或者机关,两人都很难有躲避的空间。 这几乎是把生命交到了机关的设计者的手上。 “先试探一下吧。”
淳于朝里面扔了颗豆子。可惜撒豆成兵术似乎并未起到效果,豆子只是骨碌碌地滚进了更深处,没有变成他的“兵”。 淳于紧了紧拳头:“探不了。”
宁爻:“是被压制导致无法施展法术,还是施术成功但你看不见?”
淳于:“施术能够完成,但我看不见法术的反馈。”
宁爻挽起袖子就往洞里钻:“那我说不定能看见,我跟进去看看。”
淳于赶紧拦下:“傻吗?我扔豆子是让它探路,不是为了让人跟着它进去看它变没变。你要是能进去探路,我还扔豆子干啥?”
宁爻退了出来:“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钢管把我俩捅死吧。”
淳于推开他:“我去。”
“哥冷静点”宁爻拖住他的大腿“你要是死里面了,就剩我个铁废物,连帮你收尸都困难。”
淳于念起口诀,轻摇剑指,为自身覆上一层一闪而过的流光。 “虽然扔出去的术被干扰,但自保的术还是能做到。你退开点,别挡住出口,万一有个什么我也方便撤退。”
宁爻闻言,原地蛄蛹了两下,以示自己腾出了地方。 淳于懒得和他继续掰扯,俯下身子,匍匐着往洞内爬去。 “怎么样?”
宁爻扒着洞口边缘。 “不怎么样,很难转身,整个人几乎只能直直地向前。而且爬了这么远,什么机关或者鬼怪都没有。”
淳于已经爬行了几米,但这通道似乎并没有拐弯儿或者截止的意思。远处极黑,根本看不清通道的尽头是出口还是死路。 他只能继续向前。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视觉欺骗更进了一层。淳于感觉自己离入口已经十分遥远,在这条笔直的管道中,涌起一阵“迷失感”。 “宁爻?”
他喊了一声。 “咋了?”
管道外很快传来了宁爻的回应。 “你说说话,不要停,让我一直明确洞口的坐标位置。我怀疑这里面有迷失方向的阵法。”
“唠嗑嘛~我在行。”
宁爻盘腿坐在洞口。 “诶你说,他们这儿的实习护士转正机制是什么?咱俩要是嗝屁了,算她的绩效人头吗?”
“为啥眼科要给你们制造幻境?可要是幻境没道理就我一个人看不见……所以说这其实不是幻境,而是一种高级障眼法?”
“眼科能给人拔鱼刺吗?毕竟嗓子眼也是眼。”
“话说这地板我敲了半天都是实心的,病床上那位怎么会从脚到头被捅穿的?”
淳于突然一怔,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自己匍匐前进的姿势,从脚……到头? 不好! “快让开!我得退出来。”
淳于朝身后大喊。 话音还没落下,洞口对面的墙体孔洞中赫然出现了森森的带血钢管,直直刺向管道。 来不及了。 宁爻眼看着钢管刺出,而淳于离洞口却还有段距离,管道内根本没有空隙闪避,只能肉身硬扛。 他立刻向管道内的淳于示警:“钢管刺进来了!快防护!”
在呼喊淳于的同时,宁爻敏捷地伸出手蹭了一下那几根钢管。 他的手被一层黑雾缭绕,薄雾在触碰到钢管的瞬间便脱手黏了过去,轻轻浅浅地敷在这些钢管的表面,随后渗透进了这些冰冷的金属。 淳于在管道内听到宁爻焦急的警告,立刻便加强了自身的防护之力,并将绝大部分力量转移到脚下,架起灵盾,意图阻断刺进管道的机关钢管。 锵! 机关钢管与淳于的防护灵盾正面杠上,发出犹如兵器碰撞般的鸣响。 淳于被脚下机关撞得脑袋嗡鸣作响,巨大的力道怼着他狠狠向管道内推出一截距离。 所幸的是它们并没有攻破淳于的防御。 机关将淳于推出十几米,然后停了下来。 淳于心有余悸地回转身体,伸手在虚空中摸索着这些他看不见的机关。管道空间狭小,他很快就摸到了这几根钢管。 触感与刚才床头的那几根冰凉坚硬的钢管不同,这几根的尖头被挫弯,且明显有些烫手。 撞上自己的防御灵盾,会产生这么大的热量使金属弯折么? 淳于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一时也不能确定。 毕竟刚才的机关力量确实非常强劲。机关不是人,它可不知道疼了要缩手,即便头都折断也不会停下,所以刚才一定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力道。 从脚到头的贯穿致命伤,想必自己的同事就是死在这一招上了。 如果不是宁爻能“看到”这些机关,如果不是他在洞口提到了同事死亡的关隘,如果不是他…… 自己此刻恐怕和同事一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扎成串了吧。 淳于自嘲,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拖油瓶救回一命的时候。 运炁切断这些机关,淳于略有些狼狈地从管道里原路爬了出来。 刚出来就被宁爻抱住了大腿,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爸爸!我差点以为你要死在里面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诶撒手,撒手”淳于根本站不起身“TM的撒手!”
踹开这个满是鼻涕的腿部挂件,淳于终于能伸直腰板。他揉了揉脖子:“刚刚谢了。”
宁爻躺在地上揩鼻涕:“什么?”
淳于:“没什么。快起来。”
宁爻抽抽搭搭地从地上爬起来。 淳于回归正题:“这个管道是不能走了,基本可以确定它就是个饵。我们得找其他的出口。”
“关于这个我刚才想了一下”宁爻恢复了正常“整个房间我都敲遍了,除了这个管道根本没有别的暗门暗道。或许咱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想复杂?”
宁爻点点头:“护士离开前说过,有事可以摁传唤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