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甫山身着玄色轻甲,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跟前,母子三人也未发现。 他拎着永青胳膊,将他从幼菫身上拽开,永青抬手便向萧甫山面门攻去。 萧甫山另一只手捉住他的手腕,轻松一扭,永青整个人便被钳制住,胳膊扭了麻花。他又脚蹬着萧甫山的身子一个翻身解开扭转之力,同时脚向萧甫山的脸踢去。 萧甫山顺势撤了手,永青摔了出去,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得意地看着萧甫山。 “父王,我的功夫又长进了吧?用不了几年,你就别想打过我了。”
萧甫山拍了拍自己身上,“等你能上阵杀敌了,再与我说这话。”
“杀敌还不简单,下次你去北境带上我!”
“待你嘴上长毛再说吧。”
萧甫山踱着步子到永青跟前,“你已八岁,该知男女大防的道理,不可再在你母妃跟前无状。”
永青不服气地抬头瞪着他,“我四岁的时候你也没让我与母妃亲近!”
萧甫山大手按住永青的肩膀,永青身子便是一沉,腰板也没那么直了。 “别再让我看到。”
萧甫山撤了手,回头看幼菫,正和卉云拉着手,巧笑嫣然看着他。 卉云松开手上前福礼,“父王,女儿先回院子了。”
对着女儿,萧甫山脸色温和了许多,点点头,“去吧。”
卉云又冲幼菫福礼,便拉着永青往外走。 永青回头喊道,“母妃,宵夜我想吃桂花酿圆子!”
“好。”
见母妃应下,永青这才甩开步子,阔步往外走,一边催促着,“长姐你快点走。”
萧甫山站到幼菫身边,垂眸沉沉看她。 幼菫笑着仰头,“王爷要训导我什么?”
“不可让永青再扑到你怀里,更不可亲你。”
“那珩儿他们呢?”
萧甫山扶她起来,大手环着她纤细腰肢,“最好也不要。”
“那恐怕不行,就说川儿,没人能管得住他。”
幼菫在他臂弯中随着他往外走,“如今珩儿他们马上就满三岁,常常出行,需要每人配个信得过的贴身侍卫了。十一已经跟着青儿,十二和齐沉平日里跟着三个孩子,难免有照看不过来的时候。”
幼菫掰着指头数着,“若是十三回来就好了,到时他跟着川儿,齐沉跟着珩儿,十二跟着亓儿。”
萧甫山无奈道,“那么多忠心的侍卫都可以用,也不必非要十三回来不可。”
幼菫哼声道,“那怎就不能十三回来了?十三到底是去做什么了,三四年了还回不来。”
“堇儿,十三是侍卫中佼佼者,大燕各处都要有人掌管。”
“王爷派别人顶替他就是,给孩子寻个稳妥的侍卫更为紧要。王爷多番推诿,不会是有什么别的事吧?”
萧甫山长叹了口气,“堇儿……要乖。”
幼菫折了根桂花枝,不满地在萧甫山手掌上抽打着。 侍卫和侍卫又怎么能一样? 要说对孩子最有耐心的,一个是十一,另一个便是十三。 让十三回来带永川,是最适合不过的。他性子开朗,比十一还多了分稳妥,最能护好永川天性。 跟在后面的紫玉,回头奇怪地看汪明,“汪总管,你怎走那般慢?”
汪明松开拳头,沙哑道,“想事情,一时忘了。”
他垂下眼眸,加快了步子。 -- 第二日郑郡王妃身着郡王妃翟服,亲自送世孙去宫中读书,却在宫门口被守门侍卫拦下了。 “世孙去上书房读书是皇上的首肯,公主便想只手遮天了不成?”
侍卫冷着脸,“皇上新传的旨意,以后世孙就不必进宫了。”
裴启华大惊,“祖母!孙儿不去上书房,还如何出门见人!”
郑郡王妃冷笑,公主是去皇上那里告状了吧? 她拿出金册,“我要进宫面见皇后。”
侍卫见到金册,却不好不通传。 “你且等着。”
郑郡王妃高仰着头,皇后乃一国之母,有平衡维持宗室稳定之责。公主不过是她继女,维持个面上亲热罢了。在这件事上,自己占理,皇后总不好明目张胆偏袒公主。 正值七月下旬,暑热还未散尽。 太阳升高之后,便开始发威烘烤大地。 皇宫门前开阔,无树无屋遮挡,更是干热异常。 郑郡王妃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已是汗流浃背,摇摇欲坠了。 苏林方慢悠悠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郑郡王妃重新打起精神,“苏大统领,皇后可是让你宣我进宫?”
苏林冷笑,“郡王妃当真是老糊涂了不成,你对公主出言不逊,还想让皇后给你撑腰?皇后说了,你这金册她能赐给你,自也能收回去。郡王妃好自为之吧。”
郑郡王妃脸上刚起的希翼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不甘。 回到郡王府,他等了许久,见郑郡王回府,她应了上去,“郡王爷,您可知华儿他……” 话未说完,啪地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郑郡王是武将,手上力气颇大,这一巴掌力道又十足。 郑郡王妃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头晕眼花,又羞愤难当。 他们夫妻虽算不得琴瑟和鸣,却也一直维持着面上和谐,自己孙儿都那般大了,却被当众扇了一巴掌,让她如何在府中立威? “蠢妇!”
郑郡王怒气冲冲地大骂,“本郡王是如何跟你说的,对公主尊重些,她可是太上皇、皇上、安西王的心尖尖。你可倒好,背后乱嚼舌根让孩子听了去,平白惹来祸端!”
“那瑄郡王的身世也是你能编排的?!他的武功可是太上皇亲授!”
郑郡王妃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郑郡王。 “瑄郡王不是公主亲生原本就是事实,谁都知道的事……咱们华儿也是受了大委屈的,郡王爷就不心疼心疼孙儿……” 郑郡王恨的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心疼他?谁来心疼本郡王!今日早朝,就有御史弹劾我治家不严,纵容妻室儿孙口舌,枉议公主。皇上当朝就斥责了我,罚了两年俸禄!”
郑郡王妃一怔,原来昨日公主说的御史弹劾,是这么个意思? 她自知理亏,又安慰说,“两年俸禄也没多少,咱也不指着那点子俸禄过活……” “愚蠢!”
郑郡王指着她的鼻子骂,“我怎娶了你这么个目光短浅的蠢妇!那罚的可是银子?本郡王统领东南军,何时这般没脸过?”
他大步走到桌前坐下,猛灌了几口凉茶,砰然放下,“还有安西王,今日突然就派了他手下的萧西去了东南监军。如今我在京城,他的人去了东南是干嘛,是去夺兵权去了!”
郑郡王妃这才真正害了怕,他们的根基全在东南,若是被端了老窝,他们可就什么都没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