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青搂着裴承彦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父王问母妃的时候,我就在炕上睡觉,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父王找玉玺的时候我就醒了。父王藏玉玺的那个地儿我也知道,前些日子我想找个稳妥的地儿藏我的私房银子,不小心把那块玉玺给翻出来了。”
永青把脖子搂的更紧了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说起来那块玉玺,我还和它有段渊源。去年我大病初愈,去崇明寺进香,路上甚为颠簸,我睡的并不踏实。同车的还有隔壁英国公世子夫人,说起他们府里有个姨娘叫姚月柔……” 永青事无巨细地把去进香的经历给讲了一遍,讲完路上的,讲寺里的,讲完寺里的,讲寺外的。讲完第一日的,又讲第二日的,连狐狸精勾引他父亲,也精细地描述了一番。 裴承彦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微笑问,“什么时候能讲到玉玺?”
永青一拍头,恍然道,“噢,是要讲玉玺的事啊,我方才还在想,是要跟你讲什么事来着,为何会说到去崇明寺进香!”
裴承彦:…… 裴承彦拳头捏了又松,反复几次,压制住内心叫嚣的恶魔。 合着说了小一个时辰都是废话?亏他还一直分析这些事和玉玺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脑补了无数种可能! 永青继续不紧不慢道,“却说我赶走了狐狸精,进屋就发现桌子上有个匣子。我打开匣子,发现匣子里有些树叶子,还有块好看的石头,那石头加了水还能印字……母妃见我喜欢那石头,就说让我拿走放在房里摆着的。结果父王看到了,小气扒拉地把石头给收走了,还把我扔出了禅房……” 就在裴承彦彻底失去耐性,打算效仿萧甫山把这孩子给扔了的时候,永青做了结束语:“我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那就是玉玺,是个很厉害的东西。你说我母妃连玉玺都有,是不是很厉害?”
裴承彦又深吸了一口气,你只说这几句就够了! 他把永青的小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挪开,但尽量动作轻柔,保持着慈祥形象。 他温声问道,“这么说,那玉玺是你母妃的?”
“对啊,就是母妃的。父王还说……”永青模仿着萧甫山的声音,低沉宠溺,“堇儿,既然净空法师说玉玺任你处置,自然要听你的。”
那恶心兮兮的声音…… 饶是裴承彦一向心如磐石,心理承受能力强,仍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玉玺竟是王叔给堇丫头的。 如果是给萧甫山的也就罢了,王叔看中萧家忠义,将玉玺托付给他也算合理。 可是堇丫头,王叔为何会信任她? 难道,王叔那时便看出来堇丫头是弘年的血脉? 定然是这样! 王叔是想让他们循着玉玺将丫头给认回来吧? 裴承彦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原本还对王叔心有抱怨,现在怨气却是烟消云散了,王叔果真是得道高僧呐。 他心情大好,轻轻捏了捏永青的肩膀,“好小子,很好!”
永青得了他的夸赞,很是高兴,毕竟荣爷爷平时严厉的很,教了他这么久一句夸赞的话也没有。 他顿时觉得裴承彦是好人,且他看起来又是那么和蔼可亲,很喜欢小孩的样子,就更是母亲说的那种好人了! “我也觉得你不错。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裴承彦皱眉,刚夸了他,就这么没礼貌,还想直呼他名讳不成? 他道,“你就叫我外曾祖父吧。”
永青摆摆手,“那可不行,我们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你是侍卫,我称你一声爷爷已经是我敬重你年纪大,再加一个辈分越过我祖母那就不合适了。”
裴承彦皱眉,丁点大的小娃娃跟他讲规矩讲道理?跟谁学的? “你叫我外曾祖父,我就教你厉害的功夫。”
永青眼睛一亮,“真的?”
裴承彦点头,“真的。”
永青往裴承彦怀里一扑,甜甜一声,“外曾祖父,你可真是好人!”
“嗯。”
裴承彦听着这称呼,心中舒坦。 虽不是亲生的,但毕竟这辈分算是论起来了。 裴承彦双手叉着永青把他举了举,“好小子!”
他记得当年父王就常常这么举着弘年。 堇丫头已经长大了,他也没法举了,只能等着她生的娃儿了。 永青高兴地喊道,“等下回皇上大叔给我做了糖炒栗子,我跟你一起吃!”
裴承彦哈哈大笑起来。 他把永青放到椅子上,拍了他屁股一下,“我想吃糖炒栗子,可用不着你。”
“外面买的糖炒栗子,不如皇上大叔做的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永青突然想起来方才见到的苏林,往院门方向看了看,奇怪道,“苏林叔人呢,怎么来了没带糖炒栗子?”
没听到回应。 永青转过头,发现慈祥的外曾祖父更慈祥了,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平整了,笑着看向前方。 他很惊奇。 转头看去,发现母妃正站在不远处。 “母妃!”
永青跑了过去,抱着幼菫的腿抬头说,“母妃,我刚收了个侍卫,叫外曾祖父。他能打得过父王!”
幼菫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可不是外曾祖父,也不是侍卫,他是太上皇。”
永青惊讶,“太上皇?皇上大叔的爹?”
幼菫道,“对。所以你该如何?”
永青转身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头,“瑄郡王永青给太上皇请安。方才永青不知太上皇身份,多有得罪,请太上皇恕罪。”
裴承彦对永青那声“皇上大叔”很不满,这都是些什么辈分? 他还是一副慈祥的样子,“无妨,平身吧。”
“谢太上皇。”
永青爬了起来,接着去小心翼翼扶着幼菫坐下。 裴承彦自幼菫过来,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粘在她身上了。 幼菫已经换了身素净淡雅的衣裙,裙摆的迎春花就跟真的撒落了上去一般。随着她的走动,他都担心花儿会掉下来,恨不得拿手去接着。 脸上的妆容也清雅得宜,戴着的头面也新颖好看,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娇俏可爱了。 长的这么好看,果真是他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