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心下一沉,外面有太后的人。 太后今日是打算破釜沉舟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裴启琛和她这件事给做实了。 裴启琛爬了起来,又跑到幼菫身边,“大舅母,外面有人,好像是安国候。他是我表舅啊,怎么会……” 他突然想起太后,又闭了嘴。 原来真的是太后来害他的…… 他低声道,“安国候在御林军领了个郎将的差事,恐怕这周围巡防的御林军都是他的人。”
幼菫沉着脸,太后算计这个局不知废了多少心思。 利用裴弘元和宁贵太妃引她进宫,让程文斐和刘征武做策应,甚至皇后宫里的兰香,送她进来的绿衣宫女,也是她的人。 即便自己和裴启琛没发生什么,孤男寡女大晚上的独处这么久,怕也是说不清了。 太后的人再肆意引导舆论……大家的想象力就把没发生的事情都给脑补上了。 萧甫山那么小心眼的人,定然不会饶了裴启琛,四皇子再想争太子之位就容易多了。 幼菫拉着他往里走了走,低声问他,“龙武军大统领吴峥在不在宫里?”
如果在,倒还有一丝转机。 裴启琛摇头,“太后派他去忠勇王府了,说怕王府里的侍卫造反。你进宫的时候他刚走。”
去年宫变时,吴峥帮了萧甫山,也算帮了当今太后。太后便知道他是萧甫山的人了。 她当真考虑的周全,把她的后路都堵死了。 到现在萧宜岚也没过来,恐怕也被绊住了。 只能拼了。 幼菫开始拆发髻。 裴启琛看着她的动作,脸腾地红了,大舅母生怕别人不误会吗? 他低呼道,“大舅母……” 幼菫瞪了她一眼,把发簪放他手上放,“拿好了!”
裴启琛看着手里一根根的发簪发钗,又羞涩又匪夷所思,不知说什么好。 大舅母跟他想象的真的太不一样了! 发髻散开,有三个小小的纸包掉了出来。 幼菫捡起来纸包一一往他手里放,“这包是迷药,这包是痒痒粉,这包……我也记不清了,谁拦你你就往谁脸上撒。你已经吃了续清丹,不会有事。”
这都是进宫前又冬给她的,净严留给她的那些毒药,萧甫山都没收了。去西北前,又拿出来一些让又冬保管,又冬每日都跟着她,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裴启琛目瞪口呆,看看手心里的纸包,又看看她的头发,不知道她头发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看什么看,进宫要搜身,我不藏头发里,早就被搜走了!”
对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幼菫总是没好气。 萧甫山这般左右为难,还不是因为他! 幼菫从他手中拿了发簪发钗,“赶紧走吧!再不走等你敬爱的皇祖母来了就走不了了!”
裴启琛回过神,匆忙施了一礼,转身就跑。 跑了没几步,人便突然扑倒在地,五体投地。 幼菫扶额,“又怎么了?”
身后一声低沉的低笑,“他晕过去了。”
幼菫身子顿时僵住了,来者又是何人? 她僵着脖子缓缓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她跟前,墨色蟒袍在风中翻飞,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 苏林? 苏林! 他离开忠勇王府了! 裴弘元得救了! 幼菫从心底涌出眼泪,突然很想哭。 她以前就觉得苏林长的俊朗不凡,现在看起来,更是清风朗月,俊美无匹。 她拿起发簪就往苏林胸口扎去! 苏林轻松抓住她的手腕,“我是来救你的。”
幼菫冷笑,“苏总管以为我没看出来不成,诓我进宫,又诓我来清平宫,都是太后一手设计,连兰香都是她的人。你又来装好人?”
苏林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无知者无畏,手里拿着这么几包毒药,就敢孤身进宫! 到现在了还不知道害怕,还这么淡定指挥着比他还要大上些的大皇子,一副长辈怒其不争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就凭这份胆魄和义气,就不枉宗主看重她了。 宗主为了他,竟全然不顾计划稳妥,让他即刻回宫。虽说前面每个环节都没出错,萧甫山也出了京城,似要布置兵力防备宗主。看萧甫山和王妃的反应,裴弘元是必死无疑。 可宗主向来的宗旨是,确保万无一失,这番行事便显得不够稳妥。 他道,“你一会就知道我是不是好人,现在,苏某要唐突王妃了。”
说着话,便一手扶着幼菫肩膀,作势要抱起她。 幼菫撇了撇嘴,“抱就抱呗,你一个太监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
苏林眯着眼,“小丫头,你若惹恼了我,可就没人救你了。”
“你是不是来救我还不好说。你不来我们反而能自救,那些毒药很厉害!”
撂倒几个侍卫没问题! 苏林失笑,下巴点了点地上的裴启琛,“就凭他?你觉得他有机会撒药粉吗?外面可是有二十多御林军侍卫,个个武艺高强。”
虽然现在都已经不喘气了。 他说着话,打横抱起了幼菫,抬脚便走。 幼菫惊叫了一声,“慢着!”
她伸手指着地上。 苏林挑眉,“不放心大皇子?难怪太后设计你和他。”
幼菫道,“那三包毒药我得拿着,很难得的。”
苏林失笑,脚尖轻轻一挑,裴启琛手边的纸包到了他手中。 他塞到幼菫手中,“拿好了!痒痒粉,迷药……” 他实在觉得她那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你若想要,离谷主随时都能给你,不用这么宝贝着。”
幼菫强忍着把毒药撒他脸上的冲动,冷哼了声,“赶紧走吧,好人!”
苏林一边疾步飞掠,一边低声在幼菫耳边说道,“可别想着给我下毒,这毒药对我没用。”
幼菫别过头,“看情况。”
苏林带着笑,没再说话,在皇宫内如入无人之境,忽上忽下,躲过了侍卫和宫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地方将她放下。 幼菫头昏脑涨,定神看了看殿内的摆设,“坤宁宫?”
他居然在坤宁宫来去自如,丝毫不被人察觉,到底有多大本事! 她惊讶看向苏林,“你果真是帮我的,为何?”
苏林的笑在烛光下更为俊朗,有点混血的感觉,“我说了我是好人。至于为何,你问问你家王爷,他说不定知道一些。”
幼菫狐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