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惊讶道,“沈公子,怎么是你?”
沈昊年微笑道,“你这一觉睡得倒是好,两个时辰,看来是身子还没有好利索。”
幼菫问,“我的侍女和侍卫呢?”
沈昊年说道,“他们都被迷晕了,我可不能救那么多人,只带走了你和你的一个侍女,就是青衣的那个,她在后面的马车上。”
幼菫心中一沉,从车厢中钻了出来,四下望了望。马车旁边只骑马跟着几个黑衣护卫,都是不认识的,想必是沈昊年的人,后面还跟着三辆马车。 没有一个荣国公府的人! “沈公子,你是说你救了我,但是没救我的侍卫?”
沈昊年微笑说道,“可以这么说。”
幼菫脸色倏然苍白,五十多个人,全部丧命!萧十一,十二,十三,又冬……每一个都是每人陪伴她左右的,对她忠心耿耿,就因为陪她西行,没了性命! “停车!”
幼菫喊道,“送我回去!”
沈昊年看她脸色,小脸煞白,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他微微叹了口气,“你回去做什么?”
“替他们收尸。”
沈昊年笑了起来,刹那光华,让四野的莹白雪光都黯然失色。 幼菫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总有些不快,可又不能去指责他什么。人家救了她的性命,已经是大恩。 沈昊年笑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不怕死人,还要给那么多人收尸。”
幼菫自然是怕死人的,可总不能看他们暴尸荒野。他们可都是她亲近的人呐。 她沉着脸,“多谢沈公子搭救之恩,日后定当报答。还请沈公子停车,让素玉过来,我们就此别过吧。”
沈昊年笑着说,“我可说他们死了?”
幼菫一愣,“你是说,他们没死?”
沈昊年扬了扬鞭,马儿跑的更快了,“没死。他们被原地安置了。”
脸上的血色恢复过来,幼菫深吸了一口气,“多谢沈公子!”
沈昊年唇角微扬,她这声感谢真诚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满是怨念。 幼菫接着说道,“沈公子,既然他们都没事,劳烦公子派个人送我们回去。”
沈昊年没回应她,问道,“你可知是谁对你们下的手?”
幼菫反问,“你没见到他的人吗?是个自称神医的老人。”
幼菫也搞不懂,那个老头怎么会对他们下药,若说他有敌意,可也没有下死手,只是迷晕了他们。若是他下的是毒药,他们这些人现在都已经不知魂归何处了。 沈昊年指了指旁边的药箱,“见到了,留下了他的药箱。里面那个红塞子的瓷瓶,里面是滋养身子的好东西,你拿着每日吃一粒,身子也能强壮些。”
这药是滋养驻颜的,比那续清丹还要珍贵难得。 离谷主居然敢对幼菫也用药,自然是要让他受些教训。失了这一匣子药,他一时半会是缓不过劲来了。 幼菫敏锐地发现其中问题,他怎么能知道这些药的功效?她问道,“你认识那神医?”
沈昊年点头,“认得,若是不认得,你们可就真的没命了。是有人花银子想要你的性命,你可猜到是谁了?”
幼菫摇头。 一直是有人想要萧甫山性命的,可她一介女流,实在想不通能碍了谁的眼,让他花银子追出来这么远杀她。 沈昊年看她一张小脸裹在羽绒服帽子里,周围是一圈毛茸茸的雪狐毛,衬的她小脸只有巴掌大,很是可怜。 沈昊年皱了皱眉,没有父母亲撑腰总是要可怜些,她还这么小年纪,她舅父怎么就舍得把她给嫁了,还嫁给萧甫山这般大年纪的。 年纪大些也就罢了,他手中的权势给他带来无尽的危险,幼菫小小年纪就要跟着担惊受怕,无辜受牵连。此次若不是刘祁碰巧寻上的是天极阁,她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以后没了萧甫山相护,她的日子更是风雨飘摇,不得安宁了。 他抖着手腕甩了甩鞭子,凌空打出响亮凌厉的鞭花。 他说道,“是刘祁出价一百万两银子雇了杀手,我碰巧知道了,你才逃过一劫。”
刘祁? 幼菫回想了一下,他在自己手下吃了不少亏,看来是趁机报复来了。 试想现在整个京城,最恨她的人应该就是刘祁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大手笔,出一百万两银子要她的命。 她苦笑了一下,“我的命还挺值钱的,一百万两银子,整个大燕能出得起这个价钱杀我的人应该不多吧?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呢。”
沈昊年如画的俊眉又皱了皱,这哪里是十五岁的女孩该有的样子?别人要杀她,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他耐心解释,“你手里的产业,他若是夺了去,这一百万两银子又算什么?他势在必得,若是知道你还没死,定然会另派杀手过来。你们能逃过这一劫,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幼菫陷入了沉默,原来刘祁打的是这个主意。萧甫山原本说她想做什么生意做便是,不必怕被人惦记,自有他护着。现在他生死未知,刘祁就按捺不住了。 沈昊年继续说道,“你现在若是回去找你的侍卫,只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杀手常年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他们想让人死,招数可是多的很,不是你的侍卫身手好就能躲得过的。”
幼菫问,“那你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沈昊年朗然笑了笑,“杀手会跟刘祁汇报你已经被杀了。你跟着我走,你的侍卫也会以为你遭遇不测,刘祁派来的探子定然也就信以为真。”
“杀手是你的人?”
幼菫突然想起萧东说的,沈昊年此人深不可测,底细未知。 沈昊年笑着看她,“我若是,你怕吗?”
幼菫摇摇头,“我该庆幸。”
沈昊年似乎很高兴她这么说,畅然笑了笑,“算不上是,恰巧认识而已,又恰巧他接这单生意时让我知道了。”
“然后你就赶过来相救吗?”
幼菫问。 “对。你怎么说也是故人之女,我怎能见死不救呢?”
沈昊年转过头看着前方,眸光幽深。 乌金西坠,旷野上的雪一望无垠,萧索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