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我有宫寒之症,太医说很严重,怕会影响受孕。一开始觉得是假成亲所以没告诉您,后来又变成了赐婚,说了也没用了,就一直拖着没说……我即便是不能生孩子,也是不想您纳妾的。现在说出来了,要如何还是您来定夺。”
幼菫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心中却也是忐忑。 她抬头看萧甫山,见他紧抿着嘴唇不动声色,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来。 萧甫山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嫁给裴弘元。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放开自己,与他坦诚相待。自己再提起他,怕又要像乌龟一般缩回壳子,再也不肯放开自己了。 她对裴弘元有情义,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他忍下便是。自己这般跟她计较下去,怕是要把她的心越推越远了。 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样子,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是听夫人的,不纳妾。宫寒之症也常见,我寻好的大夫过来,总能治好的。”
幼菫追问,“若治不好呢?”
萧甫山拍拍她的屁股,“治不好那就不生了吧,难不成你还想着和离?”
他可是记得她动辄就是和离休书的。 幼菫嘟着嘴抗议,“不要拍我那里!”
眼睛里却含着笑,星光璀璨。 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搬开了,幼菫觉得身上轻快无比,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萧甫山低眉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怜惜道,“以后就该这样,原本就是活泼的性子,非要端出一副端庄老成的样子。可一生起气来,却又什么都忘了。”
幼菫嘟囔道,“您以前又不认得我,怎就知道我原来活泼了。”
他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腮帮子,“你仔细看看我,好好想想,一年前有没有见过。”
幼菫听话地仔细端详起他来,脸型凌厉俊美,如剑浓眉,眸光幽深,五官立体,真是帅啊。一年前她还在静慈庵呢,哪能见到大名鼎鼎的荣国公,难不成他认错了人? 她心中不禁有些泛酸,“您不会是把妾身错当成别人娶回来了吧?”
她吃醋的样子大大取悦了他,萧甫山呵呵笑了起来,“放心,就算认错了我也不会退你回去的。你手里是不是有块墨玉佩?”
幼菫正被他的笑迷的晕晕乎乎的,呆呆地嗯了声。 萧甫山发现她对自己的笑很迷恋,之前他笑的时候她也会这么呆愣,问她,“是什么人送你的?”
“一个大胡子……” 一个很帅的大胡子,幼菫瞪大眼看着他,似乎脸型是很像。 “不会是你吧?”
说着她三下五除二解开他的衣裳,壮硕的上身露了出来,胸前斜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直到肩胛,触目惊心。她之前只顾着害羞,从未仔细看过。 “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萧甫山扶额,什么叫他还活着,“是我,你照顾了我一晚上,就没记得我的模样吗?”
幼菫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他们有了共同的回忆,她惊喜地看着他,眼睛晶晶亮。 “我只记得长的挺好看,但是你那时是有大胡子的,我怎么能认出你来。我原还担心你活不下去。”
这番话让萧甫山很受用,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不是你,我也活不下来。那晚你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担心你的闺誉被我毁了,现在我来负责了,你可还满意?”
原来他娶自己还有这个缘故,这么算起来,他们也算认识一年了。 幼菫轻轻摩挲着那道伤疤,“您那晚凶险,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什么人追杀您?”
“是前太子,现在的恭王。他已经付出代价了,虽然那代价还远远不够。”
他说的心不在焉。 胸口如被羽毛拂过,他捉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声音低哑,“身子不方便,就不要乱动。”
幼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胸口,她猛地把手拿开,脸色绯红。 “曲妈妈说经血污秽,怕会冲撞了国公爷,那晚上睡觉……” 萧甫山脸色冷了下来,“主子房里的事,没有一个奴才参言的道理。”
他见幼菫怔楞,怕是吓到她了。 他脸色又缓了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我妻子,不睡你这里睡哪里?”
幼菫皱了皱鼻子,“我听说西跨院里还有个偏院,是给未来姨娘们备的。”
萧甫山嘴角好看地弯了起来,“原来夫人还是不放心,那明日就把偏院给拆了。”
幼菫莞尔一笑,“好。”
萧甫山的大手又放到了她的小腹上,“还疼吗?”
“放着手就不疼。”
“看来我的功夫在夫人这里还是有些用处。”
“嗯。”
-- 早膳萧甫山陪着幼菫一起用的。 用过早膳,又陪她喝了一会茶,方换衣裳去了西郊大营。 寒香收拾了用过的茶盏,走到茶水间门口,听见里面小声的议论。 “你看寒香昨日打扮的,国公爷还不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真当自己跟咱们不一样呢。”
另一个丫鬟说,“她是想着夫人来了月事,会提一个通房呢。谁成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说不是,整日当自己是大小姐,狐媚起来也真真是不要脸,夫人还没发话就这般上赶着呢!”
…… 寒香白着脸,扭头就往回走,沉香迎上来问她,“寒香你怎么了?”
“我不舒服,姐姐替我一下。”
说着把托盘递给沉香,踉跄往后院而去。 看门的丫鬟来禀报刘管事来了。刘管事是荣国公府的总管事,一般只管着吩咐下面的管事做事即可,今日却是带着下人来布置书房的。 丫鬟很兴奋的样子,眼睛闪闪发光,说自己是从来没见过刘管事尊容的,只听闻过他的威名。他打小就跟着老国公爷,曾替老国公爷挡了一刀,被硬生生砍掉一条胳膊,一路做到了总管事的位置,精明能干,上下无一不服。 幼菫对这种传奇人物很感兴趣,想象着应是个高大威严的老者。可待见了真容大失所望,竟是个干瘦的汉子,个子不高,小眼睛闪着精明的光。左边的袖管空荡荡的,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