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什么脂粉味，你定是搞错了。”
沐长风摆摆手，再次否认。“怎么会搞错呢？那你有没有去过什么烟花柳巷之类的地方？”
裘胜辉是个耿直boy，有什么就说什么，再加上嗓门本来就粗。引得其他殿前司的侍卫，频频往这边看。“烟什么花，柳什么巷，我顶多去过几次小樊楼而已，那也是公事。”
但凡沐长风的力气能胜过裘胜辉，他肯定是会不假思索将他打死在阳光灿烂光天化日之下。在宋代，公职人员逛青楼或者宿妓，是违法的，会受到相应的处分。尤其是殿前司，有个严厉的杨指挥使。酒、色、财、赌，沾一个试试看，保准不会被打死，但是可能打得连亲娘都认不清。“小樊楼……”裘胜辉知道小樊楼，临安城最大的酒楼。“你去那儿办公事？那不是一家酒楼吗？”
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沐长风。沐长风把他拽到一边，正色道：“你别想歪……是为了查案，谢芷鸢生前去过小樊楼。”
裘胜辉一听，内心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把临安府衙拆了，盖猪圈。这些事，他一个堂堂捕快不知道，而人家沐长风却在一个月前就去调查相关线索了。做什么事都被喝止，太耻辱了！“你们殿前司还招人不？”
裘胜辉看着沐长风，说了一句肺腑之言。不过裘胜辉仔细想了想，作为捕快，一切的不顺利，似乎是从城内少女失踪案开始的，接着谢芷鸢的死，更是加重了这种不顺利。查起案子来，就跟便秘了一样。沐长风见他又说这话，就当是玩笑话了。“我倒羡慕你们当捕快的，除暴安良，申张正义。我们殿前司，看上去挺威风的，实则很多时候都是无事忙而已。”
他拍了拍沐长风的肩，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沐长风在暗地里越界查案，他没有去阻止，也没有去干涉。乔知府的不作为，不得不使裘胜辉被动着寻求外援，默许了沐长风与六儿。“哎，这话你只能跟我说啊，可别让杨毅给听去了。”
“你总是对我们指挥使，直呼其名。就不怕被他听到？”
“听到怎么了？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会这么叫他！”
沐长风想起杨毅的那张一年四季都板着的脸，再看看裘胜辉这张比夜叉都丑的脸，单从长相上来说，能硬刚的也就只有他了吧。清河坊。薛婆子正在店中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算着账。小翠坐在一边吃着枣子，玩着抹布。昨日去看了杂戏班子的表演，台上伶人们将大大小小的帕子玩出了各种花样，像是活了一样，看得她眼花缭乱。可这四四方方的布头，到了自己手上，却都是死的，怎么玩都玩转不起来。不是掉地上，就是砸自己脸上。薛婆子边算账，边笑话：“怎么的，出去野了一阵，回来就跟一条抹布过不去了？”
小翠没有理会，吃完枣子，便回了里屋。小翠的前脚刚进去，后脚宋小妹就来了，她将金凤头钗撂在桌上，“金莲不要了，还给你！”
说完，也没等薛婆子说啥，转头就走了。真：一句话的事。等薛婆子反应过来，宋小妹早就走了。“嘿，我给金莲的，关她什么事啊！”
这种开茶水铺子的，或摆水果摊的婆子，拉皮条的事还少干吗？宋小妹是看过史书，读过古代民间小说的人。只一听薛婆子送的，就知道没啥好事。若凭金莲收着，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金莲可是她未来的嫂子，她绝不能坐视不管。宋小妹急匆匆地回了家，见宋天宝在厨房忙活，便上前一把拽住衣袖，“哥，你今晚别出摊了。我问你，你喜不喜欢金莲。”
宋天宝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傻了，“喜……喜欢啊，我怎么会讨厌她呢。”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宋小妹见哥哥不开窍，顿时就有些急了。“那是什么意思呀？”
“我说的是……是……想不想娶她？”
宋小妹这一出口，惊得宋天宝差点手滑，将汤汁洒在了地上。“这话，这……”“不想就算了，人家也不缺人，昨天薛婆子去高家说媒去了。”
宋小妹没有将真实情况如实说，而是将“拉皮条”说成了“说媒”。因为一说“说媒”之类的就比较正式，说明家长要做决定了。“想！”
果然这招是有用的，宋天宝这个“想”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果断。“这才对嘛！”
宋小妹笑嘻嘻看着宋天宝，一副聪明人的姿态，“今晚杂戏班子演《碾玉观音》，我呀先陪着金莲去，你呢随后就到。到时候我悄悄地退出来，你就坐我那位置……”“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送了一些胭脂水粉给戏班里演璩秀秀的女伶，让她叫人留了两个好位置给我。”
《碾玉观音》这出戏在宋代可以说是热门戏，就像现在的经典影视剧一样，一播再播。这戏讲的是女主璩秀秀生得美貌，且聪明伶俐，还会一手好刺绣。无奈家境清寒，为了生计，其父将他卖给了一个郡王。不过郡王后来又将其许给了碾玉匠崔宁，但崔宁却拒绝了。狗血的是，因秀秀品貌双全、心灵手巧，崔宁又爱上了这个姑娘，热烈地去追求她，两人于是在一起了。这事遭到了郡王的反对和迫害，崔宁被发配，秀秀被打死，秀秀的父母害怕郡王报复，相继投河而亡。秀秀死后不甘心，魂魄去追随崔宁，崔宁不知道秀秀已死，与她再续前缘。不过最后崔宁还是发现了秀秀早已死去，便对人世间不再留恋，殉了情。两个鬼魂双双赴阴间，做了一对鬼鸳鸯。“这……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宋天宝似乎又开始胆怯了。“被谁看到，高裁缝还是薛婆子？”
宋小妹抠了抠鼻屎，“高裁缝这几日早出晚归的，给有钱人做衣服去了。至于那个薛婆子，还不一定会去凑热闹呢！”
是啊，薛婆子出了名的抠搜，掏钱看戏，她是不会去的，白嫖倒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