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东西!”
苏幕咬牙切齿。大雨瓢泼而下,打在斗笠上,打在蓑衣上,哔啵作响。策马而来的沈东湛,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纵他一身泥泞与狼狈,亦不减周身英气,“苏千户,你们东厂的马似乎不怎么好,会不会是马夫渎职,没有好好养着,以至于才跑了这么点路,就已经躺下歇息了!”
“大人,卑职知道这是什么马!”
周南开口。沈东湛“哦”了一声,复问,“什么马?”
“软脚马!”
周南一开口。身后,满是随行锦衣卫的嘲笑声。音落,沈东湛磁音高喝,“走!”
马队策马扬长,气势如虹。“一定是他们锦衣卫搞的鬼!”
年修愤然。苏幕站在那里,瞧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她仔细看过了,这些马无一例外都是拉稀不止,定然是出发前,被人喂食了巴豆这些东西。初始马匹未见异常,跑了一段路便承受不住了!“千户大人,怎么办?”
年修急了。如此一来,岂非让锦衣卫的人抢了头功?雨幕婆娑,苏幕邪冷勾唇,素来以端正自持的沈东湛,居然也有这么不择手段的一日,真叫人刮目相看!看来此番任务,会有趣得很!定远州,简城。简城这地方,乃是内外交通要塞,这地方易守难攻,国之门户也,因为山高皇帝远的缘故,又因为定远侯对皇帝有过救命之恩,是以这定远州之事,一直无人敢管。当地的老百姓私底下,都称定远侯府和定远侯为:小朝廷,土皇帝。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人人畏惧,敢怒无敢言。城内,龙蛇混杂。沈东湛赶到简城的时候,正值晌午,日头还算不错,连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让一行人看上去极为倦怠。统共八人,分三批进入客栈。毕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难免会招人怀疑。 周南和沈东湛一处,其他六人则是三人一群,各自便装易容,住在三个不同的房间。“爷?”
周南低唤,瞧一眼人来人往的客栈大堂,压着嗓门开口,“没瞧见东厂的踪迹,多半还在路上。”
他们一把巴豆,甩了东厂和妙笔书生,真是痛快极了!沈东湛剥着嫩花生,锐利的鹰眸快速掠过周遭,暂时没发现任何异常。但,这是尚远的地盘。“尚远的杀手能蛰伏在路上,说明他早有准备,不要掉以轻心。”
沈东湛低语。伙计上了酒菜,帕子往肩头一甩,笑盈盈的开口,“两位爷是头一回来咱们这儿吧?以前没见过。”
“怎么,这简城是你家,外头的人,来不得?”
周南五大三粗,捻着酱肉往嘴里塞。伙计弯腰赔笑,“这位爷好大的火气,是咱多嘴!咱多嘴了,两位莫要生气!”
“我这兄弟行走江湖惯了,性子躁了点,小二哥莫往心里去。”
沈东湛抿唇,“咱们走南闯北,途径简城,听说简城的茶花开得最好,所以进来看看。”
一句话,把自个江湖人的身份点了透。江湖人游走惯了,放浪不羁,行为乖张一些倒也不足为奇。伙计见惯了江湖人,是以心下落了底,“两位说得是,咱们这儿的山茶花,花期长,品种繁多,最是好看得紧,尤其是白云山上的山茶花。”
“白云山在哪个位置?”
沈东湛问。周南一愣,自家大人不会真的想去吧?伙计指了路便退下了,饭后,沈东湛还真的拾掇拾掇去看花去了。周南:“……”这是看哪门子的花? 白云山上白云观,白云观内供的是三清。沈东湛在白云观前下了马,领着周南走进去。周南愣怔,瞧着眼前熙熙攘攘的香客,“为何……香火这么好?”
这般热闹的场景,快赶上天子脚下的皇家寺庙了!白云观后面的山上,白茶开得极好,整个山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若浮云散落,与天际接壤,游者甚众。“这茶花,还、还挺好看的。”
瞧着一旁有书生吟着酸腐诗句,周南好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沈东湛挑眉看他,意味深长的叹道,“有空多读点书!”
周南:“……”不远处,美人如云,花颜似——尚云茶。沈东湛眯了眯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