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植回滨海的消息,在他下飞机时李康就知道了。
半个钟头,白楼成员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书画院内,刘影望着窗外的月光轻声叹息。 李恩忠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发给了广成集团董事长,钟瑾。 在钟瑾的安排下当夜便召开了董事会。 海关关长熊飞接到李康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这是他第一次来白楼。 他以前也听别人说过,滨海大事小情,谁升官、谁发财都是在里面决定的,不管是谁只要进了白楼,一夜之间就能平步青云。 叶明植就是最好的例子,否则他一个外乡人凭什么仅用了两三年时间就迅速崛起。 今天张彪给他送了一百万分红,拿到钱后美滋滋地约了几个朋友去打牌,说实话他今天运气确实不错,连续五把都是自摸清一色,朋友开玩笑的说,看样子你今天鸿运高照,说不定要发大财。 熊飞对于他们的话也就听个乐,直到接到李康的电话,才发现这几位牌友说的真对,自己真是鸿运当头,马上就要升官发财了。 他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把赢的钱一股脑甩给三人,开着车就朝着郊区一处别墅赶去。 郊区一处偏远的地方,有一幢别墅被四面山围了起来,外面的墙体渐渐泛黄,别墅只有一条路能够进来,而这条路上,时不时地会有几名工人在检修,外人无法看到内部情况,里面人影闪动,似乎有不少人在巡逻。 熊飞站在白楼门外,等了半个小时,大门缓缓打开。 几位安保走到车前,把他带了出来。 熊飞跟着几人进了大门,路过客厅时斜眼扫视了一下,客厅空荡荡地完全看不到有人生活的痕迹,他心中有些诧异,难道自己来错了?不对啊,如果来错了怎么会有人带自己进去? 白楼怎么是这个样子?好像就是一个破房子而已。 他不知道,几个月前的白楼极尽奢华,随着一场台风,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原本李靖打算把新的白楼放到叶明植的酒庄,后来发生了那一档子事,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这个白楼属于重建,为的是让他们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商量一些事情。 熊飞被带到一处密室,进去前被警卫搜了一遍又一遍,手机也被拿走了,确认无误后才让他进去。 屋内灯光暗淡, 十几张红木沙发两侧排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端坐在主位左手边第二个位置,这人正是滨海市公安局局长、李康。 “领导,让您久等了”。 熊飞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李康冷漠地说道:“进来坐”。 叶明植回到家后,看到等待多时的张彪,心中一暖,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这要是个美女该多好,也不对,他这模样变成女的估计也没人要”。 张彪看到他后几步走上前,朝着对方胸口来了一拳,兄弟之间的问候就是如此简单。 “让你别回来,怎么就是不听?”叶明植看着满脸怒意的好兄弟,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滨海有我的家,有我的钱,有我的兄弟,我不回来能去哪?”
“你啊,就是绷得太厉害了,过年咱们去游艇上玩玩”。 叶明植边说边拉着他坐在了沙发上。 大红木的沙发对坐相望,一个面带笑容玩世不恭,一个面色铁青如临大敌。 二人目光碰撞在一起,天雷勾地火,一树梨花压海棠。 张彪率先发难,“你回来的消息,一个钟头就已经传遍了滨海,就连韩福忠都知道你回来了,还在问我欠你的钱能不能再等等”。 “等个屁,要不是影姐开口,凭他还想在我这赊几千万的酒?明天找兄弟去要账,不给就把他那几家夜总会弄过来”。 叶明植大大咧咧,他现在有些随意,跟他的性格很像,洒脱不羁。 张彪点了点头,“他们欠的钱我会去要,你尽快离开这里,滨海大哥的位置你不坐,他们不会容你....”。 “嗯...嗯...,我知道,嗯”。 叶明植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一边敷衍一边跟苏曼聊天。 张彪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让他赶紧走,说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叶明植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张彪的劝告,“老张,你放心,李靖是聪明人,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的作用别人替代不了,我手上的证据他们也承受不起,你大惊小怪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跟张彪解释前因后果,而是安抚苏曼。 刚刚未经大脑的一句话似乎把她惹毛了,以至于这个原本温柔听话的妹妹,噼里啪啦地给他发了几十条信息,大多数都在骂他。 就跟昨天对方问“你在干嘛”,他随手拍了张多人服务的照片,结果半个小时发来几百条信息。 张彪看到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得肝疼,一步上前抢过手机扔到一边,愤怒地说道:“叶明植,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以为你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叶明植正准备发“我错了”,刚打一个我,手机就被抢走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张彪,本来想说点什么问候的话,转念一想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便改了口风,“你先坐下,我跟你说点正事”。 张彪铁青着脸坐在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他。 叶明植从桌上拿起一根雪茄,有模有样地抽了起来,还时不时地喝一口红酒,约莫一分钟,总算为自己找好了辩词。 “老张,我们这种人混江湖,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终归就两个字,权和利”。 “这个江湖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以为靠自己就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来滨海也是身不由己”。 “05年,我还在部队,一个领导找到了我们师长,他在几百人中选择了几人分别去做不同的事,当时我们都在想,这种事不是应该找警察吗?后来我才明白这件事的可怕性,面对的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而是权力滔天的封疆大吏,所以需要一些身份干净的人”。 “在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中,我离开了部队来到了滨海,几番周折终于接触到了他们,只不过在这过程中我也越陷越深” “现在证据有了,我不一定走得掉,想要安全脱身,只能靠他”。 叶明植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任命递给了张彪,“我的身份黑不黑白不白,一旦走漏了消息,李靖会第一个出手”。 张彪惊愕地看着他,一刻钟后才缓过神,认真地看着这份文件,嘴里喃喃说道:“玩这么大,怎么收场?”
叶明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李靖还好,我上面的人能对付,只是...”。 “李靖上面的人太难斗”。 “谁?”
张彪下意识问道,话音刚落,灵光一现,脱口而出,“李建文!!”
叶明植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人在南粤属于禁忌,不是他们这种小鱼小虾能对付的。 张彪把任命书还给叶明植,似下定了决心,“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叶明植接过任命书,放在了贴身衣袋中,“他们的事我真不想参与,只是为了自保必须帮李彦完成一些事情,我这次去京州找了一个新路子,你想办法把钱都收回来,我们送上几个投名状,一起去京州,我手上的证据虽然能把他们全搬下来,但跟我牵扯过深,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想办法找其他突破口”。 张彪有些为难,“这就不好办了,我能接触的都是一些小虾米,市里的领导我一个都不熟悉”。 叶明植灵光一现,“马上过年了,你从酒庄拿一些酒给他们,亲自送过去,先混个脸熟,之后我安排你代替我跟他们接触,一回生二回熟”。 张彪认可,过年送礼这件事合情合理,对方挑不出毛病。 再说了,他们不喝还可以凭借手中发票来退钱,一箱酒二十万。 “还有,李恩忠身边的眼线多布置些,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这次也给他送点礼,先麻痹一下,等年后再收拾他”。 叶明植说完揉了揉头。 对付李恩忠算是给汪晓莹一个交代,他总觉得是自己说的话,才让对方遭受了那种非人的待遇,以至于每每想起,心中就有些苦涩。 行路难,行路难,人生之路难上难。终于山,困于水,陷于人情反复间。昨日过往终成人间事,今日忧忧又叹来日何。人生三万六千场,不过浑然图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