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是什么？是他不在乎什么人造反，因为他有民心，他想要把所有人都钓出来。这样看起来，赵铭似乎真的很无情。但此时的赵铭眯起眼睛。他对着张建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但你知道朕的感觉是什么吗？朕感觉，整个大江，如同一盘散沙，抓紧了，他会漏，放松了，它也会泄掉，这让朕有些失望，有些不满，有些……很难过。”
张建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老实说，之前赵铭说什么，他都觉得赵铭是陷入了思维的胡同里面。但是这一次，赵铭的一句话，让张建无法反驳。那就是一盘散沙。因为赵铭刚才举的例子，没有敌国入侵，有的，只是大江内部的自我消耗。此时的赵铭笑着看着张建，问道，“想明白了没有？”
张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想明白。此时的赵铭叹了口气。他缓缓站起身子，看向了外面。“朕现在是皇帝，朕突然发现，朕不在乎死多少人，朕在乎的是，这大江的百姓，朕有信心，也的确一点点的在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那么朕很好奇，他们愿不愿意为大江而战，用他们的声音，来告诉天下所有图谋不轨的人，告诉他们，支持大江的，愿意为大江而战的，终究是多数。”
“到了那个时候，朕就可以回去了，到了那个时候，朕得到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江，是一个不管谁心怀不轨，也只能藏着掖着，然后面对朕的命令，无法拒绝的大江！”
“朕得到的，是一个所有人凝聚在一起的大江，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一团散沙！”
“能做到这件事的，是百姓，不是朕！”
“这个时候，百姓要学会自救，而不是等着朕去救他们！”
“我就说一句话，朕能救他们一次，能救他们两次，难道还能救他们第三次，甚至是无数次吗？”
“朕做不到，你觉得呢？”
张建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的赵铭指了指南方。“那边！倭人入侵。”
说着他开始变换手指的方向。“那边，大定开始偷袭离原，那边高句丽也是虎视眈眈。”
“现在，北戎也不安宁。”
“张建，你来告诉朕，拿着一盘散沙，面对这么多的强敌，你有什么想法？”
“你告诉朕，朕如果不让天下进行改变，朕能做些什么？”
“你明白了吗？”
听到这些话，张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赵铭轻轻的笑了笑，“你不明白，这一次，或许只是四个国家配合燕王造反，下一次呢？会不会是八个国家？再下一次呢，十六个国家？朕能替天下人挡住外面的入侵，但是对于内部的问题，朕又要如何去甄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然后又要把他们怎么处置呢？”
张建叹了口气，他觉得，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的。此时的赵铭却笑了起来。“所以，百姓必须要自救。”
“他们自救了，我们才能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什么偷天教，妖人祸国，百姓要是连燕王都敢杀，你觉得还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造反吗？”
张建跪在了地上，摇头道，“陛下，臣抱歉，臣也不知道。”
赵铭笑着摇了摇头，“是吧，现在你也说不知道，但是这就是朕要面临的麻烦啊，朕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而目前，直到朕这真实目的的，只有你一个人。”
张建沉默的叹了口气，最终无奈的开口道，“陛下，我也不知道你这是对的还是错的，不过臣以为，陛下最好是和两位丞相商量商量。”
赵铭笑着摇摇头，“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拿出来商量的，让百姓去送死，让百姓自己去觉醒？说出去，两位丞相只会觉得朕已经疯了。”
张建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赵铭今天做出了这样的决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只能坐等大江的内部变化。就连他都很好奇，到底要死多少人，那群百姓才会意识到这一点，那群百姓才能站起来，才能一个个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让赵铭回心转意？然而。远在千里之外。镇国公把杜明和房万里请了过去。镇国公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我想，我已经明白陛下的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