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笛的手术贾文君倾注的多少希望和心血,没人比乌朋更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别说贾文君,他一时也没法接受。
赵笛手术失败的消息被报道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贾文君父母站在女儿紧闭的房门前,从医院回来之后,贾文君在屋里昏睡了一天,半夜便发起了高烧。这忽然蹿起来的高温烧得贾文君胡话连篇,吓得夫妻俩手忙脚乱的又是给她喝退烧药又是物理降温,折腾了一宿,早上贾文君才发了一身汗,温度总算是稍稍往下降了。
又在家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朦朦胧胧中,贾文君似乎感觉到父亲在她面前叹气,母亲在她床前小声哭。除此之外,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还有个人拉着她的手,给她喂水喂药,跟她讲等她醒了,要和她一起去钓鱼,要跟她一起在海边骑车,要陪她一起登山看日出日落,让她赶紧好起来。
这些事是她被关在看守所里时,最想去做的事。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她的所想。
她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紧张和担心,但她的眼皮太沉,没法睁开眼去看清对方的样子。但也因着那些念想,她终于挺了过来,一天天好了起来。
等她的烧终于彻底退了,重新有了食欲时,老两口这才放下心来。
贾妈端着给女儿熬的黄米海参粥过来,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这才红着眼眶说:“你病的这几天,我跟你爸都吓坏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要是病出个好歹来,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办?”
贾爸也在一旁说:“你生病期间,小乌来了好几次,他还飞到京市跟赵笛的主刀医生沟通了,医生说患者的情况现在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不排除会有慢慢恢复的可能。小乌说了,我们自己不能先放弃,我和你妈想过了,不是有一年的时间吗,大不了我们再照顾赵笛一年的时间,看看她能不能恢复过来,要是实在不行,至少我们也尽力了。”
“爸……”
贾爸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事情还没到最后的关头,就算最后没指望了,我和你妈也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贾妈抹了抹眼睛:“君君,你不要太担心了,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发烧一场都得一周才能恢复,赵笛伤到了脑子,总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的。咱都想开点,别再像之前那样,直接给气得烧糊涂了。小乌这孩子这些天为了这事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在你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帮着照顾了你一晚上。”
“乌朋照顾了我一晚上?”
贾文君心说难道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就是他?
她也曾想过是他,但总觉得他们还没熟悉到能让他来照顾她的这个程度。况且梦中的那个人一直牵着她的手,她更觉得不可能是他,大概率是自己做了个梦而已,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
贾妈又接着说:“你病倒后,我跟你爸连熬了两天,毕竟上了年纪,都有些挺不住了,小乌怕我们再累倒了,就来帮忙,好在有他,我们才能轮流休息,不然现在我跟你爸也得躺倒一个,小乌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啊。”
看女儿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贾爸不想她太累,开口说:“好了,让女儿休息会,等小乌过来了再说吧。”
老两口知道女儿深受打击,却不知道要怎么劝,只盼着乌朋能好好开解,让她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父母离开后,贾文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乌朋,她想要问问他,京市的那些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
乌朋刚跟谭医生沟通过,出了医生办公室就接到了贾文君的电话。
他语气欣喜:“你醒了?”
贾文君想到她生病时他照顾她的样子,心里有些复杂,她极力忽略这种让她无措的感觉,尽量让自己专注在眼前的事情上:“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赵笛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乌朋顿了顿:“现在还是老样子,不过我跟她的主治医师和主刀医生都聊过了,也咨询了很多业内人士,虽然大部分不看好,但人体太过精密,很多事现在医学也没法完全解释得通,我觉得现在可能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其实说不是放弃的时候,只是针对贾文君来说的,他不想她现在就垮掉。而对于赵笛,无论是医生那边的判断还是从现在赵笛的情况来看,已经可以说是没有希望了。
贾文君知道乌朋这些话,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安慰她。但这不妨碍她重新挣扎着站起来:左右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顶到最后?
她的声音还是虚弱,但语气坚定:“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你不是说手术失败之后林洋一家已经不想再管赵笛了吗,我想请你帮想想办法,能不能把照顾赵笛的事接到我身上。我想把剩下的取保候审的时间,全用在赵笛身上。”
乌朋那头默了默,本以为还要花点时间来说服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满血复活了,他沉声说:“好,我去想办法。”
挂上电话,贾文君躺在床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她被野狼追赶,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水很深,而梦中的自己并不会水,情急慌乱之下,她抓住了身边的一个漂浮物。
一阵急促的呼吸中,贾文君终于可以飘在水中,定睛一看,她扶住的竟然是曾经在游艇上她的那个行李箱。
又是一阵近在咫尺的狼嚎声,贾文君惊慌失措,回头张望,发现竟然是大黄,她刚想叫大黄,却发现大黄对她呲牙咧嘴,一副想要把她撕碎的样子。
它对着贾文君的方向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行李箱上,巨大的冲击把贾文君按进水中,大黄没有马上撕咬她,却伸出狗爪,一个劲儿踩在贾文君的头上,就是不让她露出水面。
就在她即将被淹死的时候,她挣扎着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