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听见这种话了,姜莞宁正要开口说什么,马车的速度慢下来,要出城了。汪滢将出城的东西送到外面,回来时坐在姜莞宁身边,声音温柔道:“方才,你不是问我那是不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世上的女子,但凡有的选,又有谁会甘愿与人为妾,从此低人一等?”
“我家境算不上贫寒,只是与宣城的富贵相比,就显得不上台面,可我父亲又是个要面子的,明明没那个本事,偏偏把身份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一门心思想要往上爬,于是我就成了他最便利的工具。”
马车又重新动起来,姜莞宁听着这些话,再看汪滢平静的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的表情,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母亲柔弱怯懦,事事以我父亲为尊,对于我的亲事她半点也说不上话,也并没有要为我争取的意思,我知道比起我的终身,她更怕惹怒了父亲。”
“因此我只能接受来他们的安排,嫁给他精心挑选,能够给他带来好处,是他能够得上的地位最高的人,为妾。”
汪滢忽然笑了一下,笑中带着自嘲,“姜姑娘,女子嫁人可真是犹如再次投胎,是好是坏就那样了,运气好的,嫁个有些责任心的人,哪怕没那么恩爱,好歹也不会蹉跎,也能勉强当个避风港,可运气若是差了,那将是一辈子的不幸,而我,运气就从未好过。”
“府里的下人称我侧夫人,我却知道我与‘夫人’二字半点关系也没有,不过是个妾,说是半个主子,在真正的主子面前,也就是个下人,但这就是我的命,是我父亲为我选择的路,我只能走下去。”
汪滢说着,看了一眼角落里玩得没心没肺的囡囡,眼中暗了暗,“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自出生起就要与我吃苦,与我一起被人瞧不起。”
车厢里的气氛越发沉闷,姜莞宁觉得心头压抑,“可是囡囡有你真心疼她,她一定会好好长大。”
汪滢闻言笑出声音:“姜姑娘说的是,我生下她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我受过的苦,一定不会让囡囡再尝一遍,便是拼尽性命,我也要护着她。”
她的笑容到这里,不知为何一点点落下,“可是啊,如今,连这个唯一支撑着我的心愿,也已经不可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