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当第一缕晨光打进屋内,让洁白的被褥染上一层金黄,少年眼睑微动,鼻腔里发出一声哼鸣:“嗯……”戴朦星左手撑地,扶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居然在地上睡了一个晚上。”
一番洗漱完毕,看着鸡鸣时分的光屏,戴朦星自然地提起些微泛黄的帆布包,走向了早市。“哟,今天小星你买菜啊,吴阿姨呢?”
“阿婆还没起呢…这豆芽和芹菜怎么卖?”
“1点1斤,不讲价。”
“便宜点嘛”……“嗡…”突然而来的耳鸣令少年微微皱眉,默默环视四周,仍然是熟悉的早市,“可能是对酒精消化不好吧,以后要记得少喝点了。”
戴朦星暗自告诫自己,揉了揉轻跳的太阳穴。光脑振动。“嗯?”
步履不停地走在小巷,戴朦星调出光屏:“在?起了没?”
“咋了涵姐?”
小巷中人来人往,耳边环绕着各类叫卖与无人机的声音,科技的高度发达早已让人们适应了足不出户的生活,但也总有如少年般的“异类”沉醉与人世间的烟火气。“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
不等回到家中,戴朦星转瞬便调出了邮箱。一门心思扑在录取通知书上,浑然不觉迎面撞上了反方向走来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立马致歉,正欲抬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戴朦星不禁咋舌:“……走的可真快啊。”
不再多做停留,少年快步走回家中:“我回来了。”
将帆布包随手放在餐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呼。”
揣着揣揣不安的心情打开邮箱,戴朦星猛灌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我还没出来,你呢?”
“我也没有,好奇怪,我听学长学姐说,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出了。”
……山城已经彻底苏醒过来,到处是车水马龙,西装的摩挲与高跟鞋的踢踏在大厦中络绎不绝,不少趴在办公桌上的人摘掉眼罩,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早市已经收摊了。机器人清理着杂乱的路面,细小的果蔬碎片便交与麻雀。摊贩们早已离去,开始为接下来的时间奔波。“您好,此路段正在清洁中,请尽快离开。”
“好的好的,我这就走。”
一名黑衣男子被从小道赶出,脸部被包的严严实实。“晦气,又要换个地方。”
男子低骂一声,快步离开了街道,闪进了一处地下车库。“…头,估计是个普通人,一点警戒心没有,我看八成是您的错觉。”
“嗯,没事就好,干完这票咱就收手吧。手上这批货倒腾出去,我们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好说好说。”
男子挂断电话,一把捏碎,残骸丢进双肩包里,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小星啊,你要不要去找份兼职?”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戴朦星疑惑地看向老人,老人只笑笑说:“没什么,我只是看你这个年纪,好多年轻人都在整这些玩意。”
“哦哦。”
少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光屏。“婆,我今天我下厨吧!我今天买了点豆芽和芹菜。”
“真难得,那你就帮我把什锦菜炒了。”
“好嘞。”
不到半个小时,一桌菜已经满满当当地铺上餐桌,祖孙两解下围裙,摆上三双碗筷。门铃响起,不等戴朦星起身,老人与少女已经一统走进了门厅:“阿婆,我来蹭饭啦!”
说着,刘涵将一袋鲜花饼塞入老人手中。“哎呦,你可真比我亲孙女还亲了。”
“我不就是阿婆的亲孙女吗?”
“哈哈哈,好,好。”
作为山城的福利安置房,几乎一整栋楼,都是无人看照的孤儿与行动不便的老人,没有亲长,老人几乎成了一整个单元孤儿的外祖母。也可能就是这份博爱,让一个雨天就腰酸背痛的老太太能带着她当时孩提的孙子在山城扎根。“……下次要再喝那么多,当心阿婆不给你蒸包子!”
“下次再也不敢了。”
刘涵吐出粉红色的舌尖,向着戴朦星眨了眨眼。……“你今天有没有点头晕?我感觉我昨天好像喝太多了。”
反趴在椅子上,少年刷着新闻提问到。“没有哦。哎呀,看不出来你酒量这么差,我可是睡了一觉就好了。”
躺在沙发上,傍晚的阳光照耀着仿佛反光的白袜,稍显宽松的牛仔裤下并不丰满的腿却别有一番美感,少女坏笑着打趣着少年,如愿以偿地引发少年的白眼。“也不知道昨天是哪个女人,揪着我叫你闺密的名字,要我再陪你喝几杯。”
“这叫姐妹情深。”
刘涵脸不红心不跳,“好哇,你还敢骂我!”
戴朦星正欲发作,二人的光脑同时一响:“您有新的邮件,请及时查收。”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打开了对方的邮件:“金陵大学。”
“金陵大学。”
同时深吸一口气,爆发的欢呼声令浇花的老人不禁探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莫过于此了。片刻之后,同学群也渐渐沸腾起来,衷心地向他人发出最真挚的祝福,这一天,千千万年轻的心脏沸腾着对未来的憧憬。似是被这青春的气息触动,满池嫩荷展颜,漫地葵花向阳。“庆祝我们一起考上金陵,咱们晚上去步行街吃顿好的。”
“……婆,你别,我来付钱。”
“去!今天庆祝你们俩考上好大学,这顿说什么都是我付。”
老人执拗的甩开少年的手臂,却无奈的发现脸上挂着胜利笑容的少女已经走了回来:“你们两个呀……”“好啦,阿婆别生气嘛。”
刘涵挽住老人的手臂,慢慢走向车站。“好快呀”少女低声感叹,“是啊,一天突然就过完了”戴朦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昱说他们今晚要通宵开黑,你来吗?”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错……”突如其来的嗡鸣令少年语断当场,冥冥中戴朦星突然扭头看向路旁厢门半掩的货车。迷蒙的灯光下,车内大开的箱子若隐若现,置于箱中的玻璃瓶的物质向少年散发出恶魔低喃的诱惑,仿佛幼童对当新玩具的渴望,从脚底升起彻骨的寒意与跳动愈加凶猛的心脏猛烈的碰撞让少年的呼吸愈加急促。“好饿啊。”
“阿星,怎么啦?”
刘涵疑惑的回头,戴朦星瞬间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吗?”
少女一脸狐疑的转过头去,不再多言。“我怎么了?”
归家的磁悬浮车上,戴朦星剑眉紧锁,脑海中闪过一阵阵的过往,通透的线索却仿佛从未出现过,淡漠得如同勿忘我。夜晚的山城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灯火洒落人间,为地母披上一层轻纱,也为无法照亮之地更添几分神秘与恐怖。择人而噬!一只纤手抚上额头,少年如同受惊的孩童出声,猛地抓住少女的手腕:“啊!”
“你,你怎么了?”
刘涵也是一惊,“真的发烧了?”
戴朦星猛眨两下眼睛,已然身在自家门口的楼道。突然意识到现况的少年立马松开了紧握的左手:“对不起!”
“你这家伙……真的没事吗?”
不由分说,少女的手再次抚上少年的眉头,用在自己的额头上试温。戴朦星摆摆手:“真的没事,刚才在想事情。”
“有什么心事跟我说嘛,阿婆都说心事说出来才舒服。”
“真的没事啊!”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见状,刘涵也不再多说什么,轻轻捏了捏少年的脸,向着对门走去。“咔哒。”
“刘涵。”
“嗯?”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吗?”
少女转过身来,发丝随夜风舞动:“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有的话,我想这个事一定不是很负责任吧。晚安喽。”
没等少年开口,少女已经轻轻关上房门,戴朦星张了张嘴:“……晚安。”
……“刚才,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嗯。要处理掉吗?”
“不必,没有过来,说明跟整合局无关,这是我们最后一单子,不要节外生枝。”
“听你的。”
货车内,满脸刀疤的男人轻轻抚摸着玻璃屏壁,上方三个石柱中一粒白色六芒星的标志格外显眼,瓶中的血色如肉块般蠕动,微微颤抖,显露出瓶底英文的镌刻:“The judgment of the Lord is unanimous.(主的审判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