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听到了外面金家的叫嚣。堂屋内的其他人听清楚之后,一个个的都将视线挪向了金兴安和楚薇薇。楚薇薇临盆在即,若非是为了来送别楚玉,此时应当还在卧房里躺着。听到这声音,她原本笑着的面色也是一变。楚玉轻推身边的楚秀秀:“秀秀,带你二姐回房休息,这里就交给大哥。”
金家的人还敢找到明德书院来,到底是不把明德书院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楚家放在眼里?金兴安也变了脸色,他面色赤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强压着镇定,拍了拍身边楚薇薇的手背:“薇薇,你先回去休息,金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了再来见你。”
他也没想到,金家会如此在意他,甚至不惜撵上明德书院来?甚至都不用楚玉提醒,镇北军已经卸下了行囊,他们这一次怕是不能提早返京了。特别是去过金家的女子军们,一个个动作飞快,站在楚玉身后,像是恨不得立刻去痛扁金家人一顿。宋知韫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行程颇紧,便带着青竹率先离开了。楚玉还在挑选一个趁手的武器,金兴安已经率先迎上了金家人。“爹,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金老妇人快走两步上前拉住儿子的手就往后拽:“兴安别胡闹了!赶紧跟娘回家!”
金兴安皱起眉头,拽住他娘亲的手,抿紧嘴巴,不多言语。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金兴安只觉得脸上臊的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边的金老夫人看着这个叛逆的儿子,心中虽然不喜,面上还是缓和了一些:“儿啊,咱们金家的事情回家说,你都已经任性的在外头过年了,难道真的不认我这娘不成?!”
老妇人的眼睛说红就红,一点都不带犹豫的。金兴安看着他娘,一时也丧失了言语。科考失一门烧钱的学问,笔墨纸砚哪个比抵得上寻常一家子人的吃用了。他始终是金家人,是从金老夫人肚皮里蹦出来的仔。金府将他养大至今,供他识文断字,让他不用分神在柴米油盐上,本就不易,如今金老夫人,这是在指责他不孝啊。金府对楚薇薇多有亏待,但对他是从未有过一点不好的。金老爷子手中拐杖一杵:“你还要再糊涂到什么时候?!我们是生你养你的亲爹亲娘,你为了个女人,说要离家就离家?金兴安你好狠的心啊!”
老头子说到后面,都气得有些咳嗽。身前是养育他的双亲,身后是他的骨肉和挚爱。他夹在中间,难进左右。金老夫人看着他面上纠结的神色,知道是打动了这个儿子,心中有所计较,缓和了语气:“唉,你若是真喜欢那楚薇薇,我们也没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啊。先前是你大嫂糊涂,做出了那等荒唐事,我已经狠狠的问责了你大嫂!如今她成天里被罚跪着抄女戒呢,也是真心知道悔过了,你若是消了气,带着楚薇薇回来住吧,你说这成天住在岳家,成何体统啊。”
金兴安这下算是听明白了,金府的人此行,就是想让他们夫妻俩回去呢!“娘,我回家去尚可,可薇薇不行,他如今本就身孕在身,再回去想到些糟心的事,我担心她的身体啊。”
“怀个孕能有什么事?这天下就她怀过孕吗?”
金老夫人暗暗咬牙,嘴比脑子快的就蹦出了这么句话。“我妹妹怀孕就是这天下里最娇贵的人,你有什么意义吗?”
楚玉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的肩膀上扛着一把长柄扫帚,正大摇大摆的从明德书院里走出来。楚玉刚刚寻思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扫把带着。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明德书院里来,当真是脏了这书院门前砖瓦。她得去扫一扫,讲那些个脏东西们扫远一些。“楚玉?!”
金老爷子心中咯噔一下,盯着楚玉好半晌,眉头紧皱。这人……不是应该已经离开了明德书院了吗?难道那人传给自己的消息有误?楚玉的视线扫过面前几个金府的人。来的人就是金府老爷和老夫人,只是两人身后排场可不小,二三十个身材壮实的打手不说,还有人手上拿着麻绳。这是要强绑的节奏啊。金夫人在看到楚玉的那一瞬间,也有些慌了神,拿帕子掩着嘴巴佯装咳嗽了两声,咬牙看向旁边的金家老爷:“这个将军,不用回京述职吗?怎么还待在明德书院。”
年关过了,京都里的官员们假期也倒头了,一个个官复原职,继续为朝廷尽忠职守。其中楚玉除外。她原本就是镇守北境的,如今北境安定,北荒都已经派人来讲和投诚了,自然是不用她多操心。再加上京都里各个部门运转得当,不缺人手。她是护国大功臣,正是只要享乐,不用干活的时候。先前那些大臣们找她忙活,纯粹是因为小皇帝看她不顺眼,在给她找事干呢。“金老爷,金老夫人想将人带走,可问过我这个薇薇家人的意见了?”
楚玉身后跟来的,是整齐划一的镇北军们,一个个对着金府的人怒目圆瞪,手上长棍短枝,没一个是空着手的,更有甚者,陈二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擀面杖在手里上下颠着,颇有威慑。金家老夫人回想起楚玉砸掉的那扇偏僻小院的大门,吞了吞口水:“将军这话是何意?我等这不是来请自家儿子和儿媳回去的吗?毕竟这深山书院里的,一个女子养胎也不方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