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屋内的动静上,一听到房间里的喧哗,立刻就冲了进来。最先入目的便是宋知韫那扭曲的小腿,那模样是她只是看着就能觉察到有多痛的程度。宋知韫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楚玉看他这两天轻松的神态,还以为尚不严重。宋知韫看到楚玉冲进来,手比脑子快,迅速扯住衣衫,盖住了自己那条伤腿。楚玉却直接走到他身边,一把掀开了他的衣摆。皱眉将他看了个仔细之后回头看向庄信:“有几成把握能治好?”
庄信双手环胸,脾气臭得可以,嘴上还是回答了楚玉的问题:“六成。”
楚玉又转头望向宋知韫的眼睛,宋知韫的手小心的扯着裤脚,一点点的往下拽。“你愿意治吗?”
楚玉只是轻声询问宋知韫,没有一点强迫的意思。六成的把握,在楚玉看来很高了,可若宋知韫只祈求稳妥,害怕那四成的风险,楚玉也能表示理解。宋知韫点头如捣蒜:“六成几率已经很多了,我是愿意的。”
其实小腿上每日传来的细密疼痛是极其折磨人抑制的,纵然宋知韫再好的性子,也是被折磨的苦不堪言。若是有痊愈的机会,为何不试?得到肯定的回答,楚玉颔首:“那好,还要麻烦庄先生从今天起,住到丞相府去,为知韫治疗。”
丞相?庄信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宋知韫一番,随后揣着双手,缩起脖子,耍赖道:“我才不去。”
他眼神一撇竹青,撇了撇嘴角:“老头子可不敢随便去别人府上,免得的治病不行,还要被人质疑医术。”
他这话一出,竹青面上绯红,梗着脖子对庄信低头:“对…对不起,我是关心则乱,还请先生救救我家大人。”
楚玉也好言相劝:“竹青不是会刻意为难你的人,且他们府就在隔壁,近的很,但凡你受什么委屈了,跑回来我给你做主。”
庄信听了更气了。这都是什么话啊,他庄信是三岁小孩吗?外面受了委屈还要楚玉给他做主?至于宋知韫,还沉浸在楚玉刚刚亲昵的一声“知韫”上没有回过神。宋知韫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跳动不已的心,这一刻他算是清晰的认识到了。他完了,他好像真的爱上楚玉了。宋知韫在面对楚玉的时候,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所有心神都会为她的一言一行所影响。“不去!老夫说了不去就是不去!让他去找别的医师吧!”
“任性”的庄信留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玉看着竹青更加尴尬的神色,也忍不住的叹口气:“那不如……疗伤的这段时间,你就主到将军府来?”
试探性的话语,立刻得到了回应,宋知韫口比脑快,已经率先蹦出两个字:“好啊。”
竹青都阻拦不及,这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将军府的人去到隔壁丞相府,将宋知韫平常用的东西都搬了过来,这期间宋知韫连面都没看到。人进了将军府,就再也没出来,新一波的桃色流言再次四散,在京都城里闲逛的陈二妹在酒馆里听着身边人三两句的话,花生都从嘴边滑落,滚到了地上。坐在她对面的徐烟瞪大了双眼:“将军他……把丞相金屋藏娇了?!”
这都是什么话?这些人口中的将军,是他们家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杀北荒人的将军吗?且不说北境时那些被楚玉救下的女子,就是她们女子军里面好些人都对大人表达过好感,但一个个全都铩羽而归,可谓残忍。可原来……“原来大人不近女色当真是因为喜欢男人啊……”徐烟表情怔愣,随后视线一个大转弯,就落到了另一边同样震惊的贺聂身上。“贺聂,你跟着大人那么多年了,这都不告诉我们,白白看着我们去大人面前丢脸,你不够意思啊!”
贺聂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不知道啊,大人没有啊?”
他们三个人之中,贺聂才是那个被冲击得最深的人。直到几个人回到将军府,贺聂都没有回过神。将军府内比先前还要热闹,仆从小厮全都活动起来,从丞相府将宋知韫的东西都搬到将军府客房。将军府的客房,算是被他们几个都住满了,宋知韫去的,是最偏远的一间,环境算不得好,距离主院就更是偏远。不过如今已经是快速的翻修了一遍,名贵的花草往里一摆,家具床铺全都换掉,再踏足这个小院,颇有一种清雅之感。楚玉在这方面向来是不吝啬的,再加上宋知韫是来治病的,楚玉总觉得该给他收拾得好一点,所以给他布置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陈二妹几个人一回来就去找到了楚玉,楚玉也正好要寻他们。“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同你们介绍的,这位宋知韫,日后便住在这里养病,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也少来这个小院附近晃悠。”
楚玉是想给宋知韫一个清静的环境养病,但是这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就变了味道。陈二妹徐烟和贺聂三人交换着眼神。贺聂:将军这意思……是要赶我们走?陈二妹:是嫌我们太闹腾,怕我们以后打扰到他们嘛?徐烟: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搬出去?贺聂:可我原先就是将军的家仆啊,这避无可避了呀。徐烟:自求多福了贺聂,姐先撤了。……徐烟同宋知韫打了招呼,当即便提出要回到自己府上去住了。陈二妹紧跟其后,说自己家人不日便到达京城,她得去熟悉熟悉环境……一个两个的,突然全都提出离开。楚玉虽然不明白他们都在想什么,但也都应允下来。当天晚上,几个赖在她家不走的人,除了贺聂一个个全都离开了。一个个动作迅速的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似得。原本热热闹闹的将军府内瞬间寂静不少,让楚玉都觉得有些不习惯。这些人……都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