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北境,一直就龟缩在后方,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的兵将在营地里睡大觉!睡醒了还要远远嘲讽我们一群伤员,我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旁边有兵将附和:“是啊古卫将,咱们难道不能痛痛快快的和那群王八羔子打一架吗?兄弟们这些天都憋着一股子火呢!”
古峰紧锁眉头,他肩膀上包扎着伤口,脸上灰沉沉的,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他望向旁边的库兵:“今日后方送来的物资有多少?”
库兵站在一边,苦着脸:“两米十五石,衣料被褥二百床,再没有了,送物资的小卒说,这是咱们这一个月的物资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即有士兵忍不住怒火站起身。“太欺负人了!老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孬种!”
“被这群人骑到头上,真憋屈死我了!”
“昨日我去溜过去看了!他们那群人在营地里架锅炖羊肉,结果到我们这连米面都要克扣,我们几万人,就送来二百床被褥!这明显就是在戏弄人!”
“太过分了!”
“就是!太过分了!”
……群情激奋之际,不知从哪发出一声感慨,随后是小小的碎碎念:“唉,要是将军在就好了。”
原本摔帽而起,暴跳如雷的士兵们忽然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撇过脸,陷入一种悲怆的沉默里。镇北军繁荣百年,他们中很多人加入镇北军的时候,它已经名扬四海。现如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沦落到的如此群龙无首,报国无门的绝境。要是老将军在就好了……要是老将军还没战死……“喂,那边的。”
身后的方向传来声音。骑着高头大马的洛川军对着他们丢去一份信件:“将军下令,北荒军队如今乏力应敌,我们北境儿郎应该夺回我等疆土,全体镇北军军营往前驻扎三里!”
安芒第一个不忿,就要冲上去将那洛川军从马背上撕下来:“放他爷爷的狗屁!再往前三里是一片空地的交战区!镇北军驻扎在那,就是让我们镇北军去送死!”
古峰拽着他的手臂,将人拉住了。安芒此时已经红了眼睛,眼里只有将面前这个无耻的洛川军拖下马来摁在地上狠狠捶死!那洛川军冷哼一声:“呵,北境蛮子。”
古峰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大家同为将士,洛川军如此说我镇北军,传出去不好吧。”
那洛川军也知食言,悻悻闭了嘴。“镇北军营地当真不能再往前了,往前三里绝对是死路,还请兄弟回去告诉将军,此行万万不可啊!”
古峰对着传讯的洛川军拱手,那洛川军却是一歪嘴,扯紧马绳:“将军亲自传的令,还容得了你在此置喙?”
他目光扫视一圈镇北军的所有人,嗤笑一声,“要怪,就怪你们有个不长眼色的主子吧,丧家犬们。”
他一转马头,策马而去。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安芒,他腰间佩刀都拔出来了,身后两个壮汉抱着他都拦不住他向前的脚步。“杀了他!老子今天就把他的舌头拔出来丢去喂狗!”
古峰深呼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安芒,捏了捏自己眉心:“放开他,让他去!”
安芒身后的汉子迟疑着松手,安芒往前趔趄一步,对着洛川军离开的方向追去两步。复而停在原地,转头看向古峰。古峰盯着他摸自己鼻子的模样,又是沉叹了口气:“小神兵不在,就没人能管得住你了是不是?做事如此冲动,你是想我们镇北军全都同你一起受军法吗?”
安芒垂下了脑袋,表情可见委屈,喃喃道:“那怎么办?真的要往前驻扎三里吗?那还不如干脆洗洗脖子等着北荒人来砍算了!”
“军令如山,这洛川军是当真想让我们去死啊。”
古峰望着灯火通明的后方。三里之外,若是不去便是违抗军令,轻着受军法处置,重者斩首以儆效尤;若是去,与北荒厮杀,尚且还能有一线生还的可能。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刘家两兄弟是真不把他们镇北军的命当命看啊!古峰唇瓣抿得死紧,向着远方眺望半晌,紧咬后槽牙:“搬!”
此时的镇北军如同被人泄了气一般,恍若再没了先前的英勇豪气,如丧考妣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军帐而去。沉默中有人哽咽一声,一抹眼角。他们都知道,老将军不在了,镇北军……怕是也要不在了。安芒咽下喉头苦涩,满是尘沙的脸上一脸的倔强,低咒一声:“不就是北荒军吗?怕他个腿儿!老子到时候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把他们这些烦人的玩意全都杀光!”
他视线模糊,脚步逐渐加快,向着营帐而去。【呼——呼——】特殊的号角声传来,所有镇北军定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