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极是盛大,不仅是大臣,就连有品级的各家诰命夫人也蒙受皇恩到宫里参加宴会。娴妃有孕,安排招待女眷的事自然是病体初遇的皇后一力张罗。荏妤的肚子已经快有八个月,这种场合自然不便出席,周清妍只命人收拾了干净清爽的房间供她休息。令人细心照顾,谆谆嘱咐,让荏妤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她现在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虽然皇上这样爱护,虽然那么真切,明白的昭示着对慕容家的荣宠,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许是喝了几杯淡酒,这会困意上来,加上孕妇本来就嗜睡,慢慢的竟然歪倒,朦胧的睡过去了,因为心中有事,竟然不能香梦沉酣。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恍惚听见窗户外面竟然有人悄悄说话的声音,起初并没有在意,荏妤并不是喜欢背地里说人长短的人。“……我们伺候的这位夫人……可怜……”“是啊,慕容王爷……失踪了,哪里是皇上说的……”“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快快告诉我!”
“我有差事要去请示皇后娘娘的时候,恍惚听见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皇后娘娘说了,要是谁走漏了半点消息,可是要杀了全家的!”
“啊?!这么厉害……”本来无心理会两个宫女的闲言碎语,却在无心之间发现了关于自己最亲之人的消息,而且这消息还是那样的噩耗,竟然是天大的打击!荏妤感觉像是心肺都被撕裂了一样,脑子似乎“嗡”的一下血气上涌,眼睛立即变得模糊,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死死的抓住椅子,似乎梨木椅子成了她此时唯一的依靠,慕容王爷,失踪了!满脑子里都是这一句话,“慕容王爷失踪了!”
失踪了,失踪了是什么意思?流枫的武功,不管遇上任何人,即使不足以战胜,也可以逃脱。可是,失踪了,代表什么?临行前的温情,流枫捏着自己的鼻子,保证,“妤儿,我会平安回来,陪伴你一生一世,在明月下吟诗作画,练武弹琴……”含情脉脉的注视,是天长地久的承诺。如今,月色依旧,伊人依旧,良人何在?“流枫,流枫,‘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流枫,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给我的会平安归来的承诺吗?”
眼睛瞪得极大,似乎在泪光中看到了流枫含笑的眼神,小腹沉重,隐觉有温热的液体留下,沾湿了衣裤,肉体的疼痛,在心伤的遮掩下毫不起眼。“流枫,你怎么忍心抛下我,抛下父亲和妹妹,还有……我们的孩子……”荏妤提起孩子,肚子里是流枫的孩子,稍微安静了一些。然而就是这片刻的安静,身上的疼痛便占满了整个身体,“我的孩子!”
她与流枫的孩子!流枫唯一的血脉!慕容府惟一的继承人!“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御花园的花丛深处,两个人影正在交头接耳,密谋着什么。四周的侍卫已经被人撤去,在庆功宴的当天,几乎所有有地位的嫔妃或者是有职位的人,都在宫里庆祝,宫里的侍卫也难得清闲一次,各自痛饮。“你要做的我也做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计划?别的人我不在乎,慕容雅凝给你,我不会伤害她,但是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一个冷冷的女生,竟然是欧阳月汐的声音!欧阳月汐因为是欧阳景宇之女,又是此次铲除周阳达的功臣,轩辕晟祺深感对不住欧阳景宇,而且当年没有能力救人。欧阳云武又是自小便在自己身旁的太子侍读,二人的关系较起别人显然更亲近一些,因为欧阳云武的原因,轩辕晟祺也颇有心思在这些达官贵人里为欧阳月汐找一个乘龙快婿。“诶……月汐姐姐别急嘛!干嘛那么在意上官虎跃,他有什么好的?笨蛋一个,虽然慕容雅凝是绝色,但是这傻蛋竟然还真的在一棵树上吊死,真是愚不可及!”
“住口,这正是虎跃比别人都好的地方,若是像你一样荒淫无道,风流无度,不知道要有多少少女被戕害!”
“你!”
借着月光,与欧阳月汐在一处的人竟然是轩辕晟祎!“很好。”
轩辕晟祎赞叹了一声,“只是不知道月汐姐姐如此多情,上官虎跃却对我的凝儿如此专情,即使本王登基以后将他们强行分开,上官虎跃也不会看你一眼吧!呵呵呵,没关系,只要你肯对我求饶,我会放过你,还会好好地疼爱一下姐姐,”轩辕晟祎凑近欧阳月汐,轻浮的挑起欧阳月汐的一缕青丝,“本王对姐姐可是思慕的紧呢,一个残花败柳,应该是很感激本王给你一个好的归宿吧!呵呵呵……”“你!”
同样的语气,不同的是这次更加愤怒。“这个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我看啊,慕容雅凝是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嫁给你吧!再说了,登基,看王爷现在的风范气度,恐怕这皇位也坐不了几天,王爷还是多花心思在保住自己的不被拉下皇位吧,周阳达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以为你了解他?!”
欧阳月汐这样说是有她的道理的,轩辕晟祎突然向轩辕晟祺认错从皇陵里出来,已经让人很惊讶了,更何况有了如此的妙计,来争夺皇位。背后若是没有什么人出谋划策,让欧阳月汐相信一个草包竟然会如此心思缜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惟一的可能就是,轩辕晟祎的背后有人,而且这个人,是周阳达莫属。但是自己又得罪了周阳达,又知道周阳达的底细,周阳达定不会放过自己,如果让他们事成之后狗咬狗的话……轩辕晟祎思量着欧阳月汐的话,对于欧阳月汐的心计他震惊不已。即使自己一向放荡不羁,也是考虑到了周阳达的用心的,没想到,从来没有告诉过欧阳月汐,她竟然会猜到!而且还让自己小心,小心什么?在皇陵与周阳达的谈话又浮在脑海里:“你的军队都败了,还拿什么与我讲条件,我这些天战战兢兢的听你的话,藏着你,可是还是失败了,你走吧,别连累我,我不会告发你的!”
“王爷……难道不想当皇帝了?”
依然是周阳达阴森的声音,令人发寒。“哼,我当个王爷就够逍遥自在的了,要不是上了你的贼船,怎么会被贬到这种地方?我在王府的生活比这好多了,就是因为你,我屡次被牵连……”“放心,虽然我大势已去,但是帮助你的能力还是有的,就看王爷你有没有兴趣了……若是王爷没兴趣,我也只能算了……”“哦?你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呵呵呵,我的花样,那自然是多!”
看着轩辕晟祎盛气凌人的模样,周阳达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屑,果然是草包。如果有一点心思,就应该懂得,要么就完全不相信自己,赶自己出府,要么就无条件的始终信任,这种卸磨杀驴的人,也只有轩辕晟祎这样的蠢蛋才能做出来。……轩辕晟祎回过神来,他并不是真正的愚笨,只不过是太小的他为了引起众人的注视而选择了另一条比较“特殊”的方式来夺得父皇的目光而已。欧阳月汐的话也让他警醒,是的,周阳达是什么人?为何手中势力竟然如此强硬?这些问题,都因为自己的高傲而忽略掉了,可是,为什么欧阳月汐会提醒自己。望着欧阳月汐袅娜的背影,轩辕晟祎一笑,竟然有些感激欧阳月汐的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