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左肩的痛楚清晰地传来,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床头的小桌上放着各种止痛的药……没有看见刘彻,不知他会不会去未央宫,去看那个可怜的女子一眼。正想着,停月端着药走进屋里来。“皇上派了医官来看过了,说是伤口又发作了,姐姐得小心才是啊。”
我撑起身,接过药水。“皇上来过?”
“嗯……”停月似有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抿了抿嘴,“佳儿姐姐,你不记得吗,你满条手臂是血,皇上抱着你怒气冲冲地召太医过来,他的样子又着急又可怕,连半路碰到皇后娘娘,都被他狠狠地掀开了……”我的心一紧,肺腑都似乎被一双手捏住,鲜血淋漓。皇后……她怎么样?我向着停月问道:“皇后娘娘见到皇上抱我?”
我的心漏了半拍。她点点头,抿了抿嘴唇。看着我道:“不要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刘彻怎么会这么冲动呢?我闭上眼叹着气,真是气到我了。停月执意让我多养病一些时日,说是皇上的旨意。她也照顾得我格外仔细,大概是怕我的伤口再次感染。这些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雾气蒙蒙的雨把整个汉宫都浸蕴得格外安静起来,或许秋天已经来了吧。我闲不住,起身要停月陪我在回廊里走走,这几天都是在病榻上度日,便是再好的性子也该熬得发霉了。“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后,宫里的人都说,皇上对姐姐很特别……”停月替我拢了衣袖,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她总是藏不住话的。我淡笑“停月也是听说吗?”
“她们还说,姐姐本是娘娘的婢女,如今勾引了皇上,让娘娘的脸面何堪?佳儿姐姐,我阻止不了她们……”停月说完,只是一脸心疼地望着我。我不说话了,只是拉着停月的手,事实上我本不知要说什么。刘彻没有再出现,不知阿娇现在如何?会不会一如既往地郁郁不欢?刘彻会不会厌恶她?而她,会不会,厌恶我……我开不了口,也道不出。所有冗繁的心事与疑问,就像一张被扯得紧绷的网,潮湿而纠缠不休。细细的雨,软绵绵的,真好。我突然有种冲动,一种淋雨的冲动。又让我想到阿娇,我要和她解释这一切才对……我抬手放在廊外,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踏了出去。“姐姐,你去哪?”
停月在后叫着。“姐姐若是要出去,我拿伞后再去也不迟。”
她见我未出声,也就回屋子拿伞去。只是我心中的执念太深,也就直接走了出去。顾不上身后停月的叫喊,就在这干净的雨中行走了起来……长长的宫墙蜿蜒,一路上不时有几个宫女太监,看见了我,低低地耳语几句,嗤笑走过。我看在眼里,却未说些什么。我知道即使是解释了,也未必会使他们相信,还不如不解释。待我到达未央宫时,便被几个太监拦了下来。“佳儿求见皇后娘娘。”
我低声说道。“佳儿,你怎么在这?”
我向后望去,是刘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蹲下身子行着大礼。“你来找皇后?”
他淡淡的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喜。“是,奴婢来找主子。”
我也不含糊的说道。“真是主仆情深啊!这陈阿娇将你绑架而来,想必也是让你吃了点苦头,你怎么还要到她这儿来呢?”
刘彻继续说道。我笑了笑,说道:“皇上若是有要关心的人,怕也是要待在她身边的。”
“哦--那朕现在命令你回去休息,这儿不用来了!”
他命令道。“皇上,奴婢还要伺候皇后娘娘。”
我坚持道。“你不是说有要关心的人就会留在她身边吗?朕现在要你留在朕身边,朕需要你。”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坚硬。我不禁有些好笑,他居然说我是他关心的人。这些就是他一直坚持的理由吧!“皇上说奴婢是皇上关心的人?那皇后娘娘,李夫人,卫美人又算什么呢?”
我问道。“她们是朕的女人,朕对你是不同的。”
他急忙说道。“不同?”
我咀嚼着这两个字。“皇上怕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吧!”
我看着他说道。他显的有些生气,但是又强制压制住。‘你……”他用手指向我,但是又无力的放下。“你这是在挑衅朕吗?”
我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一脸坚定。“皇上--”这一声倒让我回过神来。我朝殿门望去,是子夫,她朝着刘彻行了个礼。“皇上是来看臣妾的吗?”
她一脸期待的望着刘彻。而我看着她,就怕她有什么不喜的表情透露出来。“朕还有事要忙,既然你身体好了,想继续留在这儿,那就留吧!若是想通了,便去找朕。”
刘彻连看都没看阿娇,只是向我说道。这便是帝王心啊!“奴婢恭送皇上。”
我行礼说道。这样子或许又要被人嚼舌根子了……待刘彻走后,我走到阿娇的旁边。她还是望着刘彻的背影呆呆的看着。“皇上瘦了。”
她说道。“皇上日理万机。”
我在旁说道。“你不怕我伤害你?”
她继续说道。那眼神却未瞧我……“不怕,我们是朋友。”
我将她的手握住,“子夫,我们进去吧!”
她没有答话,待到刘彻的身影慢慢淡去后,我才我拉着她的手,朝殿内走去。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刘彻离开的方向,不曾离开。我虽我拉着她向前走去,但我知道,她的心怕早已随刘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