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业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跑出会客室去接电话,这个时候顾小凡也被铃声吵醒了,有些睡眼惺忪的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这种通宵达旦的工作,她经历了不止一次,也算是习以为常,所以和衣而卧,听到声音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尽管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头发略显凌乱,一脸的困倦和疲惫。 “怎么了?这个时候……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她问钟翰。 钟翰看她疲劳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心疼,伸手帮她把被压得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顺到耳朵后面,摇摇头:“还不知道,唐弘业接电话呢,看看他怎么说。”
唐弘业接电话的时候背对着他们这边,钟翰和顾小凡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语气说和他反复向对方确认细节的内容来看,对他们而言,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果然,当唐弘业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就又进一步印证了顾小凡和钟翰心中的猜测。 “又出事了,据说和韩玉环、巩家成一模一样。”
唐弘业平时也是一个比较乐观外向的性格,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派轻松的模样,可是现在他的两条眉毛几乎快要聚在一起,结成一个疙瘩了,“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
“走吧,小凡你多穿点。”
钟翰点点头,走过去拿自己的外套,顺便叮嘱了顾小凡一句,然后问唐弘业,“现场在哪里?这个时间被发现的应该是在户外吧?”
“对,被你猜对了,是在一个小公园里头,被晨练的人发现的。”
唐弘业叹了口气,“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你说这冰天雪地的大冷天,一大早上天都不亮就跑出去晨练的人,本身就是挺有瘾的,这下好,还撞见了那么诡异的现场,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什么心理阴影。”
“现场什么情况?和韩玉环一样,尸体是赤。身。裸。体的么?”
顾小凡听唐弘业这么说,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最直观的一种可能。 唐弘业愣了一下,挠挠头,说:“那倒没有,我没问那么多细节,就听那边说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和咱们之前那两个一模一样,就立刻通知咱们了,所以我就那么一说,你一问我,我才想起来,也是,其实之前两起案子也就韩玉环最直观,巩家成的衣服穿得倒是还挺完整的。要是这个案子的情况和巩家成一样的话,那报案人的运气也还算是不错。”
“好了,走吧,到了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钟翰穿好大衣,拿好钥匙,示意唐弘业和顾小凡赶快出发,他的表情很严峻,这么诡异的案子,接二连三的发生,到了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眉目,这让他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并且前一天下午刚刚让徐碧和张峰宇离开,立刻又出了一起新案子,这里面又没有什么关联,谁也说不清楚,只有到现场看过之后才能有定论。 三个人急急忙忙上车,一大清早路上还没有几辆车,路况异常畅通,钟翰一路上把车开得风驰电掣,假如不是为了赶着出现场,估计照他这种开车的方法,罚单都不知道被开了多少张了,等他们来到公园门口,和公园门口的管理人员打过招呼,被打开大门放行之后,把车开到了发现死者的现场附近,停在其他警车旁边,此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光线也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刚下车,又一辆警车从后面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附近,刘法医他们一行人从车上下来,看样子也是接到消息之后急急忙忙赶来的。 “你们也到啦!”
刘法医看到钟翰他们并不惊讶,这个案子是他们一直在跟进的,现在又出现了疑似第三起的,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很类似的。 钟翰对刘法医点点头,几个人一边朝发现尸体的现场走,一边交流了一下彼此得到通知时候得知的信息,似乎谁都没有比对方知道更多的细节情况。 发现尸体的现场是在这个公园的一座比较大的假山后面,假山背靠着一个不算大的人工湖,冬天湖面已经完全被冰冻住了,上面落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白茫茫的,假山是黑色的粗糙石头,参差不齐的尖上同样有积雪,假山上面还插着几块写着“禁止攀爬”和“请勿随地便溺”的警告牌,假山的山石中间有不小的空隙,从地上被踩出来的脚印就能看得出来,平时就经常有人在这些空隙里钻来钻去,至于是捉迷藏还是情侣在寻找更静谧的空间,这就不得而知了。 尸体被安置在假山旁边的空地上,刘法医他们立刻上前去检查尸体的情况,钟翰他们不便凑得太近,怕影响到刘法医他们的工作,只在一旁看看。 死者是一名男性,看起来年纪应该在五十多岁,中等身高,身材偏瘦,奇怪的是这个男性死者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天鹅绒连衣长裙,衣服的质量看起来比较粗糙,尺码也并不很合身,裙子的下摆比死者的腿还长,而这个裙子套在这个个子不高,身材偏瘦的男性死者身上,也显得有些过于松垮。 最初接到报案来处理现场的警察和钟翰他们打了招呼,给他们介绍一下现场的情况。钟翰他们几个得知,最初接到报案的时候是凌晨五点,报案的是一个平时就很喜欢起大早,在公园一开门的时候就进来晨练的中年人,这个人公园的管理员们都比较熟悉,知道他是一个做文字工作的人,作息时间和别人不大一样,所以对他而言,晨练其实是入睡前的锻炼时段,最喜欢挑选没有旁人的时候,而冬天里公园刚刚开门那会儿自然是最佳选择,今天他也是照常在开门之后和管理员打了招呼,到公园里锻炼,结果没一会儿就跑去找管理员,说发现了假山后面有人上吊自杀,管理员吓了一跳,当时天还很黑,管理员拿了一个大手电筒和他一起过去看,结果真的发现了死者用绳子挂在一个比他自己身高略高的假山石头尖儿上面,绳子的另一端勒在死者的脖子下面。 管理员也吓得有些魂不守舍,赶忙打电话报了警,两个人谁也不敢随便乱动死者的尸体,甚至不敢用手电多照几下,赶忙躲开远远的,生怕受了惊吓或者惹了麻烦,一直到警察赶过来,这才把尸体小心翼翼的从假山上面取下来。 死者原本挂在假山上的位置,虽然不是很高,只比他自己的身高略高一点点,但是脚尖无法碰到地面的情况下,也确实可以让人窒息而死,因此最初从现场的状况,出现场的警察初步判断可能是死者自己爬上了假山那个比身高略微高一点的地方,固定好了绳索的另一端,然后坐着慢慢从上面滑了下来,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挂在了上头,以达到自杀的目的,可是随后他们又注意到了死者身上穿着奇怪的女装,男人身着女装也就罢了,偏偏那女式连衣裙无论从款式还是材料,都像是演出用的那种道具服装,这让人觉得十分怪异,出于谨慎考虑,出现场的警察没有盲目的去处理尸体,而是先小心翼翼的检查有没有不符合自杀的其他迹象,很快,他们发现死者的腹部轻轻按压,那种触感十分古怪,便掀开死者身上的连衣长裙去检查,果然发现了腹部被切开之后又重新缝回去的缝合处,由此立刻联想到最近在A市发生的两起奇案,便马上联系了钟翰他们。 天色越来越亮,看清楚尸体不再是任何的难事,公园里早上晨练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不少经过这里的人听说这边发生了人命案,都好奇的凑过来,站在警戒线外面远远围观,窃窃私语,低声议论,刘法医检查了死者的颈部,摇摇头,说:“从颈部没有形成明显的勒痕就能判断出来,死者是被杀死之后很久才挂上去的,现在是冬天,气温低,尸体的尸僵程度已经开始缓解了,由此可见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48个小时,致命伤不在头颈部,身上的情况我先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和之前的两个案子作案手法一样。”
“报案人哪里去了?”
钟翰问最先来处理现场的警察。 对方拿出一份笔录递给他,说:“管理员回办公室了,说是在这儿呆着害怕,报案人跟我们这儿做完笔录就也离开了,怕麻烦,不愿意被没玩没了的问来问去,身份姓名,联系方式,笔录里面都有,假如你们觉得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的,回头你们再联系他,或者去问公园管理员都可以,那个报案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嫌疑的,因为公园管理员和夜里看更的都见着他一大早上过来的,穿着薄棉衣,空着手,不可能是他把尸体给运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