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奇女子绑在了拓跋氏的战车上。同时绑定的,还有她那个神秘而强大、光武力就能让拓跋氏惊恐的师门!她很不喜欢。侍女对此不以为然,劝道:“大小姐不喜欢拓跋氏,可自己就是拓跋氏出身,不为国家出力,难免让国人心里有怨言。”
“我不喜欢,而且,拓跋氏并非国家,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联盟罢了。”
拓跋牡丹说。要成为一个国家,并不只是设置了一些官职就可以。更重要的是要理顺权力逻辑,形成一套更先进的统治规矩。这两种方式拓跋氏都没有,只是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用军中的规矩强行约束境内的所有人罢了。这根本就不是国家,而且拓跋氏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考虑过要如何组建国家。“他们瞧不上皇朝的制度,又创造不出自己的制度,这怎么可能成就大业呢,就算入主中原也只是一股草寇,中原人凭借落后的现有制度,也能将拓跋氏同化殆尽。”
拓跋牡丹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打下去?”
可是,不打下去难道就臣服于皇帝?“你们懂什么。”
拓跋牡丹道,“陆地上的三国,打的头破血流不收手,可海里的敌人却已经摩拳擦掌时时刻刻准备打上岸来,中原若不能尽快实现一统,海外真蛮夷才会占大便宜。”
她比这时代任何人眼光都要高明,但她拿不出更高明的办法来促进天下一统之局。侍女就说:“既然都要为大局着想,皇帝何不让出宝座,让拓跋狼主去当?凭什么他们中原人是高明的,我们却是野蛮的?”
“因为你是真野蛮!”
拓跋牡丹讥笑道,“我听说你给家里捎的口信,居然还支持人殉,你要知道,就连中原的皇帝也不敢这么干。”
侍女不明白,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愿意为大小姐舍生忘死,奴婢们当然也应该为我们付出一切,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小侍女挠头。这就是拓跋牡丹最瞧不上拓跋氏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中原人在不断试着当个人,从数千年之前大规模的殉葬坑,到如今皇帝贵勋至少不敢公然搞人殉,这就是人家的进步,巨大的进步。可是,在草原上,大量的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贵族地位”,至今为殉葬这种丑陋的风俗,居然还在精挑细选,而且进入中原,尤其进入冀州以来拓跋氏贵族们更是犹如疯了一样。他们不但在活着的时候掠夺人,还要在死了之后继续压榨掠夺。如此不义之国,岂能赢得民心。“仁者爱人,皇帝如今做的就很好,人家在大量释放奴婢,明确法令要让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老有所养而幼有所育,”拓跋牡丹叹道。想想又说:“我虽然不知皇帝用了什么办法俘虏了那么多敌军,但人家是俘虏而不是屠戮,在能够俘获的情况下尽量不多造杀戮,这是文明的象征,人家打造的军队就是有文明温度的军队,以文明征服人心,张氏皇朝,恐怕会迎来一个真正的中兴时期。”
小侍女撇嘴不已。我们是拓跋氏的人,天经地义就应该杀戮。征服人心?要人心干嘛?杀光了皇帝的中原人,我们拓跋氏占据整个天下,那岂不是更好?拓跋牡丹一句话把天给聊死:“那你就不要怨恨你家人在战场上被人家给杀了。”
……“大小姐处处为中原人着想,拓跋氏不是人?”
小侍女大怒。拓跋牡丹反问道:“八百年前,中原皇朝就宣布天下一家,草原人,呃,那时候还是鲜卑人横行之时,他们做了什么?拓跋氏崛起的时候,又用何等残暴手段对付其它部落?自己不当人,不把别人当人,人家只好用刀子跟你说话。”
想想又说道:“先帝不算个好人,也不算是一个善人,但他对拓跋氏很好,派人教诲拓跋氏,让草原人学会耕作土地,学会礼仪之大。可草原人不愿意学,反而以为这是对草原人的约束。”
她最后总结自己的看法:“你们啊,你们站在野蛮的角度看待人家对你的善意,可你也要看看,最底层的草原人是怎么看待中原王朝的,先帝驾崩的时候,草原上多得是游牧人失声痛哭。”
她油然说道:“先帝有一万个不好,可他心善。”
小侍女极其不忿。后半夜来临,拓跋牡丹忽的惊坐起来,掐指一算,惊讶地自言自语:“不,不对,皇帝为什么要培养别的将领?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培养出这么多的将领,那就是他自己亲自上阵,徐州一战,南阳一战,一定是他亲自指挥!”
这么想法一冒出来,拓跋牡丹兴奋不已。皇帝有军事才能,而且不亚于当时最顶级的将领,这是好事。而且,拓跋牡丹独坐中军帐中,列举了张昊在京师所做的所有事情。“抚慰老弱,释放奴婢,分配土地,又激活商业,这是不但不把战争的代价转嫁到老百姓头上,还要额外创造更多经济价值交给天下!”
拓跋牡丹喜道。小侍女好奇,何以见得?拓跋牡丹拍手轻笑道:“古来帝王,但凡有一些好处,全部都攥在手中,唯独这位天子不同,他愿意和天下人分享自己创造的财富,真明君之姿,只怕是断代帝王之翘楚者。”
一念至此,她立即让小侍女过来,叫她自己培养的心腹来见她。三个年级不小,大约有二十多岁的女子,身穿拓跋氏夜行衣前来领命。她们才是拓跋牡丹最信任的心腹和同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