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孩子,我们来晚了。”
圣徒走在满是建筑物残骸的街道上,这里看起来就像刚打过一场战争一样。 “长官,一共找到四具降临者的尸体。”
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女郎敬了个不标准的礼,她是FBAS局的特工,能力是变身小动物,可以很方便的穿梭于各种狭窄空间。 降临者FBAS局对外称呼玩家的名称,教会那群疯子用多了,人们已经接受这个概念了。 “你们再晚一点,就不止能给我收尸了。”
肖奥纳.艾山靠在一堵矮墙上,他腹部被汽车碾压破裂,看起来已经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这种伤势是致命伤,如果不是肖奥纳之前装的义体心脏有应急模式,可以超频工作,他早就死了。 当然,现在肖奥纳也死定了,他那颗歧路斯的义眼上正显示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他受的伤可不是输点血,缝合下伤口就能搞定的。 “抱歉,最近有太多袭击发生了。”
圣徒不想解释太多,也解释不清,那些玩家正向蝗虫一样不断扩散,几乎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爆发的就像被点燃的火焰,昨天这个世界还相安无事,但今天就被炸的一团糟。 发生在北雪平市的那场袭击就像是个信号,给所有玩家都提了个醒,他们不是一定要听从开拓者约束的。 这是圣徒三天内出的第四次任务,至于唐吉和王正道,他们更是忙得连落脚的时间都没有。 “反正和我没关系了。”
肖奥纳.艾山感觉嗓子有些紧,但他不敢咳嗽,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肾脏被轮胎碾出体外,然后变成一坨烂肉。 天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还能继续说话,他的身体就像一团建立在BUG上的代码,现在能跑,但你最好别动它。 手刃了三个敌人的阿纳金席地而坐,握着肖奥纳的手一言不发。 圣徒能理解他,这个少年今天刚失去了一半的同伴,还有个看起来很威严的长辈。 他随身携带了一支沃尔特集团的医疗针,但那玩意对这种伤势显然没什么好办法。 这个老执法官需要的是完整的,携带着【癌变复原】能力的贪婪之血药剂。 “听着,阿纳金,你不能在待在这里了,路利亚特是个小地方,它不适合你。”
肖奥纳.艾山猛然感觉一阵刺痛,这种久违的痛觉反应可不是好现象,义眼上原本还有一份三十五秒的倒计时瞬间就跌到了二十七秒。 “居民们都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有很多人在今天失去了孩子和丈夫,他们会怨恨你。”
肖奥纳加快了语速叮嘱道:“跟他们走吧,帮我去多揍几个今天那种混蛋。”
阿纳金沉默的点了点头,他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自己要面对的巨大变化,但老执法官的话,圣徒全听懂了。 这个成长在贫民区的孩子别谁都知道这种小聚集地里,声望对一个人的影响,这孩子在这待不下去。 只看外面那些被摧毁的建筑,以及随处可见的尸体,圣徒就能猜到对方将来会迎来怎样的生存环境。 “我会带走他的,这个世界现在需要战士。”
圣徒对老执法官承诺到:“我保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会照顾好他。”
“阿纳金能照顾好自己,他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平台。”
肖奥纳欣慰的看了一眼少年,他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只可惜自己看不到他出名的那一天了。 “就这样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肖奥纳抬手推了少年一把,圣徒顺势揽过阿纳金的肩膀,强行把他带走走向旋翼机的方向。 单从力量上而言,阿纳金可能比圣徒还强一点,但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回头最后看一眼老执法官,他希望自己记忆力有关他最后的画面就是刚才那副潇洒的样子...而不是五官僵硬的尸体。 圣徒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勇敢者有勇敢者的去处,它必然比懦弱者的更好,也更受上帝青睐。”
“圣经里不是这么写的。”
小镇青年阿纳金也去过教堂,他没有被圣徒现编的话蒙蔽。 “两千年前写圣经的人懂个屁,它必须与时俱进。”
圣徒指着自己满是经文的脸:“看看我的样子,这才是权威解释。”
阿纳金看了一眼圣徒的脸,又看了看他满身重金属风格的十字架装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圣徒说的更合理一点。 “头真帅!”
刚才那个女特工在圣徒身后对另一个特工小声喊道:“你看过他打死亡格斗塞的视频么?我就是从那时候迷上他的!”
“你是怎么通过举例考核的?”
男性特工皱着眉头看着对方,觉得对方太不专业了。 他本人是从联邦情报局调过来的,虽然不是超人类,但有十五年行动组的经验。 “我可是LV2阶段的超人类!”
女特工有些炫耀转了个身,一转眼变成了一只松鼠,三跳两跳跳到了圣徒肩膀上,扭头朝着男特工的方向深处小爪子中间那根指头,用力晃了晃。 ... 当整个FBAS局都开始行动起来,在联邦各地投入力量试着扑灭玩家带来的火焰时,作为定海神针的唐吉和王正道一起又一次来到了巴黎。 依然是偷渡入境,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城市把唐吉列入了永远不受欢迎的名单,整座城市还没从巴黎之战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那个曾经象征着高卢骄傲的高塔,现在依然处于残骸状态,连带着周边几个区都还在重建中。 浪漫的老巴黎人要在铁塔倒塌的地方,围绕那些残骸建造一座纪念公园,以缅怀那些在巴黎之战中丧命的人。 只是因为罢工和超人类暴乱的原因,整个计划依然处于纸面的状态,他们连废墟清理工作都还没完成。 这就导致这座城市看起来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以铁塔为中心四周第七,第八,第十五,第十六区全都受到了巴黎之战最后时刻天基武器打击的波及。 大量建筑物倒塌,失去了家园的民众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拿到了来自政府的补贴,不到五分之一得到了妥善安置,剩下的人则只能自己想办法熬过这个冬天。 与之相比,反倒是塔哈帮显得效率更高一点,他们不仅完全修缮了那些在战争中倒塌的地下网络通道,还在原基础上不断向下,向外扩张避难所区域。 据说塔哈帮在超人类的帮助下,秘密交通线已经跨过了隔离墙,在第十四区和第五区开了不知道多少个口子。 这一次,唐吉出现在巴黎是因为米科尔森的特工们搜集到了一些关于玩家的活动信息。 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散人玩家,而是成组织成规模的玩家战团,没错战团,这是他们刚从玩家那得到的新称呼。 根据米科尔森安插在降临者教会的内应传递的消息,这个隐藏在巴黎的玩家战团保守估计也有四百人。 他们甚至雇佣了一批斯拉夫人,准备用魔蜥装甲车开道。 方舟组织已经将相关信息通知了高卢政府,但高卢的新领导人显然汲取了上一任的教训,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前往核避难所。 米科尔森和那些玩家打了个时间差,唐吉抵达巴黎时,海利斯战团那些从开拓者仓库骗来的魔蜥坦克,刚刚完成系统重置。 战团里唯一一个掌握了次元门的玩家,正拿着地图和海利斯本人,以及他忠诚的蓝衣主教,加巴黎本地人,弗立茨.海因斯讨论,让这些大家伙从哪出现能引起最大的混乱。 “喂,安德烈,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么?”
一个斯拉夫驾驶员靠在魔蜥底盘上,朝旁边车组的车长扔了跟烟:“他们好像有能力把我们分别送到不同的地方去。”
“传送门么?我一猜他们就是洛萨斯那伙人。”
安德烈毫不客气的点了烟,谨慎的看了看左右,几个玩家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们:“这趟肯定是玩命的活,但好在他们已经了一半的钱。”
“我可不想死在这,安德烈,你得想个办法。”
说话的车长叫叶夫尼根,有两撇夸张的小胡子:“我还想看着我儿子长大成人呢,你愿意接这趟活,肯定有对策。”
“小点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么?”
安德烈裂嘴笑了一下:“这些白痴根本不知道魔蜥的妙处,一会链入了神经系统,你们就知道我的计划了,别着急!”
叶夫尼根点了点头,他跟安德烈是老战友了,他们一起在军队里混了五年,偶尔会因为外快出来接这种需要神经驾驶员的活。 这趟活的雇主愿意出三倍正常价格的钱,但要求他们无所顾忌,敢在城市里开火。 这些斯拉夫人才不在乎开火的地方是不是高卢的前首都,以及会造成什么影响呢,现在北边正在闹寒灾,大片土地欠收,光靠人工合成那点蛋白质根本不够正常人所消耗的。 这些男人们需要现金去买粮食,钱就是上帝! 弗立茨.海因斯没什么战略眼光,他不知道摧毁一座城市的意志需要从哪下手,所以他只是在地图上选择了人流量最大的几个区域,其中大部分都是步行街和商场。 海利斯皱了皱眉头,让这个愚蠢的原住民去安抚那些正在停车场里忙碌的信徒们,毕竟玩家真实的形象和他们幻想中的降临者有很大差别。 他很清楚,这些完全靠幻想塑造自己心中神祗的信徒只有很短的保质期,在每个世界都是如此。 他们天生就就是弱者,无法靠自己战胜困难,只能依靠幻想塑造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然后期待它真的存在,并且愿意帮助自己解决所有困难。 在玩家们真正降临之前,他们确实是最好的崇拜对象,他们此前并不存在,又真实不虚,可以让心里空虚的弱者们好像吸食成瘾性化合物一样,快速产生迷恋感。 但很快,这些人就会发现,真正的降临者不仅不想帮他们视线梦想,解决困难,而且还贪得无厌,暴躁不堪。 海利斯当然知道自己带领的玩家是一群什么货色,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快的榨干这群盲目的愚人。 掌握次元门能力的玩家和海利斯根据网上的资料,最终顶了下了四个点,打算传送这些魔蜥装甲车过去,等这座城市乱起来再介入其中。 弗立茨呼喊着这些驾驶员进入魔蜥装甲车,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他不是傻子,能感觉得到降临者对自己的排斥。 但他安慰着自己,这是真正高贵的物种,对低等物种的天然反应,时间久了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的价值。 “安德烈!”
叶根尼夫在躺进驾驶舱前最后喊了一声同伴,看见对方朝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才安心的坐了进去。 和斯拉夫人习惯的三人车组不同,魔蜥只需要两个人就能完美驾驭,而且对神经的压力更小,在人机效应这个领域,联邦比他们先进得多。 副驾驶的心智和叶根尼夫连接在一起,他心中所想的,所担忧的都被对方所感知。 叶根尼夫信任自己的副手,对方传递回来的思绪也验证了他的信任。 很快,所有魔蜥车组开始并网,组建联合指挥网络,这就是安德烈一直说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心中所想的东西直接透过网络,共享给了所有驾驶员,那些没进入过神经网络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这一刻,他们的沟通效率有多高。 十辆魔蜥装甲车,对应十个车组,二十个驾驶员,瞬间完成了沟通,只有两个车组不愿意违约,而且其中一个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 在这种沟通下,不存在隐瞒和谎言,所有的信息都是即时的,是第一反应,这也是安德烈为什么要隐瞒到现在公开自己的计划。 叶根尼夫瞬间完成了瞄准,副驾驶直接开火,击毁了那个表露敌意的车组。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有冲击性,因为一直到被摧毁,死亡之前,他们的思想都是连在一起的。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对方被瞄准的那一刻有多愤怒,有多绝望,以及...死亡前那一刹那的迷茫感。 比他们更迷茫的则是旁边那些正忙着给魔蜥们清理障碍的狂信徒,他们完全被这种变故惊呆了。 “米科尔森先生,我们的位置是...”安德烈直接开始汇报自己的位置,毕竟,他可是拿了两份佣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