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任大理寺卿给李贺的破案时间,已经没几天了。苏同提议该去永胜帮查查秦胜,李贺思虑良久,否决了这个提议。“如今我们知道的,不过是秦胜与崔莹雪有来往,并没有其他证据说明秦胜有杀人的可能。现在去查秦胜,师出无名,也会打草惊蛇。”
想了想,李贺对苏同道,“你还是暗中查访永胜帮,尽可能的得到多一些的信息,我觉得崔莹雪这里疑点还很多,我再去查查她。”
二人兵分两路,顾夜心一时无事,只好先回茶舍。只是回去的路上,她便觉有有些不对劲。如今正是正午时分,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是,顾夜心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她回身看了好几次,看见的,不过是满眼普通的行人,怎么看都看不出哪一个比较特别。“是我多想了吧,”顾夜心有些疑惑,再说现在大中午的,这里又是最热闹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前头再拐过一条街去,就是茶舍了。顾夜心放了心,本还有意逛逛街的心思也歇了,径自朝家里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只觉得脖颈一痛,随即就失去了直觉。再醒来,身边的环境很暗淡。顾夜心只觉得脑袋后面嗡嗡作响,像是有很多只蜜蜂在耳边环绕,吵的她头疼欲裂。好容易费尽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景象,顾夜心这才想起来,她在街上走的好好的,忽然没了直觉。顾夜心身子一抖。她倒抽一口冷气,想要坐起身,可是才一动,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凳子上,看起来这是一间普通房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从窗外看出去,光线已经不是早晨那么明亮,应该是时辰不早了。她这是,被人绑架了?顾夜心胸膛里像是擂鼓一般,脑袋里面思绪万千,怎么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无奈之下,她只好使劲闭了闭眼睛,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她?她在咸安多年,可绝对没有要做出这种事情的仇人,更何况她被绑架还是在光天化日人最多的街道,这样嚣张的人,她一个都想不起来。正当她费尽力气想的时候,外头有脚步声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衣短打扮的年轻人推开了门,随即侧开身子,身后便有一个高个子男人进来。那人进来的时候是逆着光,顾夜心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身材高大,行走步伐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身姿倒是不错。他看一眼顾夜心,走到他面前,顾夜心扬起头来,这才看清了他,肤色黝黑,眼神冷酷中带着一丝狠辣和傲慢,顾夜心心里迟疑了一下,忽的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男人在他对面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冷笑一声,“顾老板当真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都到了这个地方了,还这么镇定。”
顾夜心眸子微不可见的闪过几道光芒,疑惑道,“你,是秦胜?”
男人一楞,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鼓起掌来。“不错,不错,这样的女人,够得上做老子的对手。”
秦胜起身,走到顾夜心面前弯下腰来,单手抚上顾夜心的下巴,顾夜心被绑在身后的手使劲攥了攥,忍住没动作。秦胜越发放肆,收下微微一使劲,强硬抬起了她的下巴。“听说,你和李贺在查我?”
顾夜心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谁告诉你我们在查你?你是做了什么吗,值得官府去查你?”
秦胜大概是没想到顾夜心会如此强硬,手下略微一用力,顾夜心下巴上就传来嘎巴一声。“顾夜心,你别跟我绕那么多弯子,我今天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崔小姐和我之间,清清白白,你们官府做事最好不好太龌龊,否则,若是毁了崔小姐的清白,我后院新养了几条西域来的畜生,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顾夜心后背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几乎都要湿透了。可是面上,仍旧面无表情。顾夜心直直的看着秦胜。她前世性格内向沉默不语,最大的爱好就是识人观色,就现在看起来,如果要跟崔莹雪比,秦胜还不到她的一半功力。之前她就觉得这案子蹊跷的很,总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如果崔莹雪对自己的名声真的那么在乎的话,她和任东杰的关系是怎么传出来的,他们上门去问她,她为何那么镇定,一丝都不见慌乱。诸多线索在顾夜心脑袋里面汇集,渐渐合成一条情绪的线。“秦胜,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顾夜心的反应,总是出乎秦胜的意料。他来了兴趣,放开她,退回到之前坐过的椅子上。“今儿我心情好,你问。”
“秦胜,是你杀了任东杰吗?”
秦胜一楞,面上立时起了杀意,顾夜心却不管不顾,继续道,“秦胜,是谁告诉你,我们在查你,崔莹雪吗?”
“顾夜心!”
秦胜磨了磨牙,顾夜心不等他回答,道,“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事实在是蹊跷。先说今天,我们昨天才查完崔莹雪,今天你就绑架我,不用问,这一切必定都是崔莹雪告诉你的,你和她之间不是清白的吗,任东杰的死你们不是都否认说不知道吗,那么你绑架我做什么?”
秦胜面色一落千丈,顾夜心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秦胜,你和崔莹雪的关系,并不难查。从我们知道任东杰和崔莹雪之间的关系开始,我们也就知道了你和崔莹雪之间的关系。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想要查你。说实话,我这个人对礼教束缚一向不屑,男欢女爱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男未婚女未嫁,崔莹雪爱找几个男人爱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开始查你吗?”
秦胜冷寂了半天,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道,“为什么?”
“因为有人给大理寺投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就三个字,永胜帮。”
秦胜猛地一下站起了身。“你说什么?”
他一步跨到顾夜心面前,“你的意思,有人向你们检举我?”
顾夜心点点头,“没有错。当时,我们刚刚知道你和崔莹雪,崔莹雪和任东杰之间的关系。崔莹雪既然喜欢任东杰,那么你心有不甘,很可能就会杀了任东杰。动机已经有了,再加上有那封匿名信,你说说,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查你!”
秦胜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愤怒也不算愤怒,好像还夹杂了其他的感情,脸色变得有些扭曲。“接到匿名信,我们便开始查你,却想不到查你的过程意外的顺利,你和崔莹雪之间的关系以及纠葛很容易就被问出来了。崔莹雪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男人,你们数次争吵,你甚至还曾经威胁要杀了那些男人,都不能左右崔莹雪。当然,你一个小小的永胜帮,自然也是不敢动京里那些皇族贵戚的,可若是换了任东杰呢,杀他,对你来说跟碾死个蚂蚁一样容易,所以任东杰死了,而你,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对不对?”
秦胜面色一黑到底。顾夜心看向他,“秦胜我再问你一次,我们查你这事,是崔莹雪告诉你的吧?”
秦胜没说话,顾夜心道,“这就奇怪了,依照崔莹雪的手段和智商,她断不可能告诉你这个消息。除非,她特别了解你,知道你惯用的手法,一定会绑架我。可是秦胜,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在咸安,我是为李贺做事,你绑架了我,这不是很明显吗,李贺一定会怀疑到你。如此一来,如果李贺真的找到了我,那么你怎么解释?你是清白的,为什么要绑架我?你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要我们不要再查你吗?好,就回到你最初的问题,你要我们不要毁人清白,可是秦胜,我们如今不是是问询,请崔小姐协助我们调查,这是每一个大晋子民对于朝廷应尽的义务,何来毁她清白一说?如果崔小姐是清白的,谁能无缘无故夺的走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