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在场女眷皆是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堂屋内跪着的人。今日的阮南柯不仅和平时表现的极其不同,胆子竟然也如此之大,敢当众驳了魏老夫人的面子,直接说是魏老夫人的问题。这件事情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魏老夫人的问题,可她毕竟是这魏府上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端着架子想让人早起过来请安,即便是心中再有不满,女眷们也需得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在这个时代,女德女戒被放在首位端着,你就算在心底里自己编排,面上也得笑的把事情做圆滑了。魏老夫人在为自己方才教训阮南柯的事情沾沾自喜,脸上的笑意还在,耳朵里就莫名其妙的被塞进了这些话,嘴角的笑意一凌,眼神快速的的往魏府的众女眷脸上扫了一眼,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两分。方老嬷嬷就跪在魏初弦旁边,方才听魏初弦话最清楚的就是她了,这会对上主子的视线,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她被儿媳怼话的狼狈样子。见方老嬷嬷如此,又看出后院女人们那些平常的眼神中搀着几许异样,魏老夫人今儿个的怒意全都一起涌了上来,冷脸对着方老嬷嬷道,“去把家法给老身拿过来。”
方老嬷嬷起身,乖顺的应了声是,随即往屋外走去。魏初弦真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被请上了家法,身子往前几分,顺着自己的动作就站了起来,“家法?母亲莫不是要用上家法伺候我?敢问母亲,我可做错了什么?”
此时他无论再说什么对魏老夫人来说都是火上浇油,更别提如此明白的指出她的错处,魏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自己理亏,可正是因为如此,就算自己有千百般的问题,也需要将自己的面子撑下去,若是让阮南柯就这么躲了过去,以后这家里她还要不要做主了?等不及魏老夫人回答,方老嬷嬷就带着使家法用的棍尺,以及四个浑身蛮力的粗使婆子进了堂屋,几个婆子进了堂屋后,顺着魏老夫人的视线就看到了站在堂屋中的“阮南柯”,不用想也知道,今儿个是谁要吃这家法了,请她们过来的是方老嬷嬷,是魏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一般人哪有请得动她的份,此刻阮南柯又被魏老夫人死死的盯着,一看就是犯了事,惹了魏老夫人不开心。魏初弦一听身后女眷们的议论声,回过头就看到了四个粗使婆子和拿着棍尺的方老嬷嬷,见自己母亲是真的要对自己动手,魏初弦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将自己搬了出来,“母亲,我今儿个确实是有问题,可也没有严重到需要请家法的地步,昨儿个我和初弦已经解清了误会,今儿个他下朝回来,若是知道您趁他不在这么对我,一定会来找您要个说法的。”
沈青时因为他这句话,敏感的朝他这边看了看,魏初弦有些紧张,刚想开口解释,就见自己母亲一脸不耐烦,冷着脸对着方老嬷嬷和几个粗使婆子道,“给我打。”
虽然不知道当家主母犯了何事,可对于家主的母亲和一个差点下堂的妇人,众人心中很快就有了选择,几个粗使婆子撩起自己的袖管,朝自己的手上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又往手臂上擦了擦,一副要用最大的力气的感觉。魏初弦皱起眉头,往后退了几步,想躲开这几个妇人的钳制,可人就在堂屋站着,能躲哪里去,他还在盘算着怎么应付,就被一个婆子抓住了手臂,婆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过得,手上本就有黑黑的手汗,刚才被唾沫一化,就在他身上的衣服上抓出了一道黑色印子。魏初弦皱着眉,心里突然明白了阮南柯平日里为什么将这衣服当做宝贝放着,从不拿出来穿,这婆子黑乎乎的手印盖在蜀锦上,实在是有些看不下眼,想到阮南柯珍藏了多年的衣服被她如此糟践,魏初弦怒吼出声,“放肆!”
来不及看到众人有什么反应,魏初弦便感觉腿上一痛,随即又是一软,竟然被人当众踢了一脚在后膝盖上,朝着魏老夫人就跪了下去,人还没跪好,手臂就被两个婆子死死抓住,压的跪坐在了地上,像极了战场上被俘虏的囚犯。当知一见阮南柯被如此对待,着急忙慌得就跑过来想推开几个婆子,看着当知左边一下右边一下,还真要帮阮南柯把人推开了,魏老夫人眉头紧紧锁起,对着一个婆子道,“眼睛都瞎了吗?还不把人给我拉开,上家法!”
来的粗使婆子一共有四个,两个压着魏初弦,还有两个手上空着,就麻利的上前去拉开了当知,趁着她们将当知拉开的功夫,方老嬷嬷上前一步,先是抬起手往魏初弦脸上扇了两个巴掌给魏老夫人解气,随即又拿起棍尺,在魏初弦身上大力的敲打着。堂堂武将之家,家法上自然是不得含糊的,棍尺是魏初弦爷爷发明的,虽然是棍,却又在上面刻了好些尺刀,打起人来至少得扣下半条命才罢休。魏初弦记事以来就没挨过这家法,也很少见到家中谁被这么对待,还来不及吃惊家法真的被用到了他身上,就被几个婆子压着,被方老嬷嬷用力抽了几棍。棍尺尖锐的地方重重的打在他身上,疼的他打了个哆嗦,没想到被个妇人打竟能这么痛,这棍尺打在身上的痛,也没有比战场上的刀剑少几分。“啊……嘶哈……母亲,你怎能如此滥用私刑?!”
魏初弦被打的直吸凉气,眉宇间带了狰狞的神色,环顾了室内女眷一眼,除了被两个婆子压着的当知外,其他人竟都没一个想上来帮他的。虽然两人魂换,魏初弦也记得自己的武功招数,可身体毕竟是原来阮南柯的身体,被两个有力的粗使婆子压着,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