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想回威远候府?”
马车上,贺玉章看到时冬藏脱下披风,将袄裙的袖子扎紧,明显一副有事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有些事情不太放心,得回去看看。”
时冬藏也没有瞒着贺玉章,只是没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若是姐姐被威远候府的人发现了怎么办?威远候府暗处至少有两个高手。”
贺玉章皱眉提醒。别看威远候府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人,但背地里,他能察觉到,至少有十人隐藏在侯府,其中有两人更是高手。他不觉得姐姐有冒险的必要。“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回头我就告诉你,我跟威远候府的关系。”
时冬藏拍了拍贺玉章的肩膀,示意让贺玉章放心。贺玉章听到时冬藏的话之后,却是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姐姐终于愿意跟自己说她和威远候府的关系了?可是,让姐姐一个人去,还是太危险了。只是不等贺玉章开口,时冬藏按在贺玉章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就算真的被威远候府发现了,我也还有别的底牌,保证整个威远候府不仅不会伤害我,还会对我毕恭毕敬!”
贺玉章张了张嘴,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底牌,能让姐姐这么自信。不过都说了是底牌了,自己现在就问出来,似乎也不太好。“那,姐姐还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贺玉章不放心的叮嘱。若是别的事情,他或许早就点头让姐姐离开了。可他知道,威远候府对姐姐来说很不一样,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姐姐说不定就会头脑一热,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来。“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外面天冷着呢。”
时冬藏拍了拍贺玉章的脑袋,身形灵巧翻出马车外。借着路边堆积的杂物遮掩,时冬藏很快就消失在了贺玉章的视野中。时冬藏对威远候府的潜藏人员,比贺玉章更加熟悉,轻车熟路潜入威远候府,都没有惊动任何人。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时冬藏很快就找到了老夫人院子,只是老夫人并没有在屋里,时冬藏又去了老夫人礼佛的佛堂。刚靠近,时冬藏就看到了佛堂外面站着的惜春嬷嬷和苏嬷嬷,花翎带来的侍卫,则是站在更远的地方。“啪。”
时冬藏还在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就听到了佛堂中传来杯碗摔碎的声音,时冬藏心中一紧,赶紧找地方观察佛堂里的动静。惜春嬷嬷和苏嬷嬷相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担忧,却没有要推门进去,一看究竟的打算。透过瓦片的缝隙,时冬藏看到了昏暗佛堂里的景象。老夫人和花翎都跪在佛像前,老夫人低声念着佛经,声音稍有些急促,像是被气得不轻。花翎跪在老夫人身后的蒲团上,低着脑袋,没有什么动静,她身边有一只被打碎的杯子。“祖母,我知道您肯定会生气,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若是事成,我会以死谢罪,若是事情失败,哪怕赔上整个花家,我也不会后悔。”
等到老夫人诵念完一片佛经之后,花翎这才再次开口。“你!你简直就是执迷不悟!”
老夫人侧头,指着花翎,脸上满是怒气。花翎却是抬头笑看向佛堂下供奉的牌位,“祖母难道不想给萧家报仇吗?祖母做不到的事情,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就让我来做,不也挺好的吗?哪怕我失败了,皇帝就算看着萧家死去的先人份上,也会让祖母怡享晚年的。”
“闭嘴!”
老夫人被气得不轻,拿起供桌上装瓜果的碟子直接砸在了花翎身上,可花翎根本不躲不闪。“祖母,我已经忍不下去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明月有多用情至深,可那个黄龄就是害死明月的人,他却留了他一条性命!他根本就不在乎明月,也不在乎萧家!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这个皇帝!”
花翎依旧在笑,言语中却满是冷冽和冰霜。时冬藏听到花翎的话,心中跟着一紧,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一直以为,花翎在当年的长岭战役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她就是那人埋在萧家的卧底,掌握着萧家所有的动向,所以在她牺牲之后,那人才会迫不及待,以安抚萧家的名义,将花翎迎为了贵妃。如果她之前的猜测是错的,那花翎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杀了那人?老夫人听到花翎的话,也沉默下来,最终苦笑一声,“傻孩子,祖母最大的希望,是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长大,幸福安康过完这一生,你为什么一定要卷入那些是非中去呢?”
“因为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萧家的仇人高高在上,用那几分虚情假意,就想让萧家感恩戴德!”
花翎冷沉开口。如果不是黄龄的事情,说不定她还能容忍那人一段时间,可黄龄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太寒心了。凭什么萧家就该为了他郁家的江山满门惨烈?凭什么那人高高在上,还要包庇那些伤害了萧家的人?时冬藏看着佛堂里神色不死作假的花翎,忍不住皱眉,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吗?老夫人攥紧手中佛珠,重新面向佛像,闭上眼睛,低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祭坛那边,我会让人去处理了,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萧家,哪里都不要去。”
等老夫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开口说了一句。“不可以!”
花翎惊得直接站起身来,“那边我布置了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的,这是我杀了他的最好时候!不管他是死是伤,都能让人知道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之所以选在祭坛,她就是要在万众瞩目之下,让众人看到他的狼狈模样,操作得当的话,还能让他背上被神明厌弃的名声,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揭竿起义,推翻郁家对大黎王朝的统治!“你是报了仇,可苦的却是整个大黎王朝的百姓。”
老夫人语重心长开口。“我才不管什么什么大黎王朝的百姓!萧家为了保护他们,死了多少人,可现在才过去几年时间,还有谁记得萧家流过的血,死过的人?”
花翎一边说着,一边往佛堂门口的方向走去。祖母说让她留在侯府,肯定是要将她软禁起来,她绝对不愿看到自己好不容易谋划出来的一切,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拦住她。”
老夫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在花翎即将碰触到房门时,两个隐匿在佛堂的暗卫突然出现在花翎面前,挡住了花翎的去路。“是谁!出来!”
突然,其中一个暗卫低喝一声,手臂上淬了毒的剑弩就射向了时冬藏的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