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夫子和学子们,原本也以为时冬藏是在胡乱攀咬。结果越到后面,他们也发现了贺勤的不对劲。如果贺勤是清白的,那他不应该反应这么大才对。崔山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贺玉章,贺勤,苏阳清和崔不问等人,一起去了贺玉章他们的学舍。至于其他无关的学子,则是让他们先行散去。不少学子都不愿意就此离开,还是崔山长再三保证,最终的结果一定会公之于众,大家才纷纷离去。崔山长和几个夫子带着人,直接到了贺玉章他们的学舍,当着崔山长和夫子们的面,贺勤的东西都被清理出来。等有人打开贺勤的衣箱,从贺勤那堆衣物中,找到了崔不问丢失的那支紫玉楠竹的狼毫笔时,贺勤终于不再心存侥幸,整个人直接软倒在地。“贺勤,这支狼毫笔,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崔山长同样脸色难看。书院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这个当山长的责无旁贷。贺勤扫了眼崔山长手里的狼毫笔,仍旧不死心,“我承认,这支狼毫笔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但我没有想要据为己有,只不过是看不惯崔不问的炫富作态,所以才故意藏起来的,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崔不问指着贺勤,有气愤,更有不解,“我家里有钱,能买得起这么贵的狼毫笔难道也是我的错吗?贺勤,咱们同在一个学舍下,我有什么好东西,没有跟大家一起分享?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崔家有钱,崔不问手边的零花钱也不少,每次出门见着了什么好东西,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但凡他有的,同学舍的人都会人手一份。用他的话来说,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能够齐聚一个书院就要很大的缘分了,更别说他们还分到了同一间学舍,更是缘分不浅。平时贺勤收了他东西的时候,都会认真跟他道谢,崔不问还觉得贺勤不够爽利。谁能想到,贺勤收了他的东西,竟然还偷偷藏起他喜欢的东西。贺勤若是对他有意见,直说就是了,用不着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一向心大的崔不问,此时也有些心里难受了。“你自己看不上的东西,就分给我们同学舍的人,把我们当成叫花子一般施舍,你还想让我感激涕零吗?”
贺勤轻嗤一声。崔不问确实给了他们不少东西,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反倒是那些真正值钱的东西,崔不问都舍不得拿出来分给他们。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在他们面前装什么乐善好施?崔不问真的被气笑了,“我把你当成叫花子?我送你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新的?你是嫌我送的东西不够贵重吗?可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要我送你贵重的东西?我若是真的给了,你敢收吗?”
自己用心经营的舍友关系,没想到却是经营出来了一个白眼狼,崔不问都觉得自己可笑至极。贺勤轻哼一声,没有回答崔不问的话,但是很显然,他并不赞同崔不问的说法。真要将他当成真心朋友了,怎么会连一两样贵重物品都舍不得?说来说去,还是崔不问自己没有将他当成真正的朋友!崔不问见贺勤这个态度,气得想要对贺勤动手,幸好旁边的贺玉章身手拦下。“你跟这种心思阴暗的人计较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不管你给他再多再好的东西,他都不会满足的。”
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贺勤这人心思不正,只是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他又很少在学舍住,他就没有过多在意。如今想来,他应该早早就防备贺勤才对。“我承认这支毛笔确实是我拿了崔不问的,但是这跟贺玉章作弊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就这一支毛笔,你们就能断定我是那个所谓的小偷?”
贺勤仍旧不死心,还在费力挣扎着。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就没有办法将栽赃陷害贺玉章的罪名扣在他头上!“这支毛笔能够证明你手脚不干净,其实已经算是解决了很多问题了,我们只要等着鸿景书铺那边的消息就行了。”
时冬藏扫了那贺勤一眼,淡淡说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些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真以为这样就能将我拿捏了?”
眼看着去鸿景书铺的夫子和刘财迟迟未归,贺勤心中都放心不少。时冬藏没有说话,只是跟众人一起在学舍内等着。好在他们没有等多久,去鸿景书铺的夫子和刘财就回来了,贺勤在看到夫子手中拿着的两本书时,脸色骤变。“山长,这是贺勤送去鸿景书铺的抄书,上面的字迹,和贺玉章的字迹十分相似。其中一本稍显生涩,另外一本则是十分熟练了。”
夫子沉着脸,将两本书递给了崔山长。若不是鸿景书铺的掌柜的再三保证,这两本书是贺勤送过来的,他都要怀疑抄录这两本书的人是贺玉章了。实在是这两人的字迹实在是太像了。“不可能,书铺怎么可能还有我抄录的这两本书?”
贺勤不敢相信,喃喃自语。带回那两本书的夫子回过头来,冷眼看着贺勤,“这两本,是鸿景书铺的掌柜自己私藏了,毕竟贺玉章的字可是好字,你哪怕只是临摹他的字迹,也能让喜欢书法的人高看一眼,所以掌柜的才收藏了这两本书。”
“这两本书,足以证明,贺玉章身上那张纸条上的字,就是你写的,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夫子喝问道。听到夫子的话,贺勤的身形也是跟着一抖。脸上原本不可一世,死不承认的气势渐渐消退,脑海中全是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之后,会遭遇的处境。事情暴露之后,被书院除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往后他都没有资格再参加科举。这也意味着,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往后只能跟小时候一样,继续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一时间,害怕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贺勤突然就知道怕了。“我,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书院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勤跪在地上哀求道。可他之前的那些言论,已经让在场众人都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所以对他的求饶,根本不相信。“送给官府处理吧。”
崔山长看了贺勤一眼,摇头叹息一句,决定了贺勤的去留。交给官府处理,就是要秉公处理的意思了,不管贺勤再怎么求饶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