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猛然醒悟,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就要发作,前面的司机忽然开口道,“二位看装束是城里人吧,没事去刘庄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找个远方亲戚”葛尧笑眯眯的答道,一点也没有发觉旁边充满怒火的我,“远方亲戚?小伙子你这谎话说的不地道啊,”司机师傅皱了皱眉头,“整个刘庄一共才十几户人,都是从祖上就在村里定居的,哪会有什么远方亲戚呢?”
再说话时,司机师傅语气明显多了一份警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葛尧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右手却悄悄摸进了腰间,难道是要杀人灭口?这个念头忽然就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似乎已经联想到了司机血溅当场的惨状,不行,身为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新时代大学生,我所受过的教育告诉我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发生,想到这里,我立马大喊一声,“小心。”
几乎同时,葛尧的右手也从怀里拿了出来,手上握着一盒烟,听到我的喊话,两个人都同时望向了我看着葛尧掏出来的烟,我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强忍着内心的尴尬,大喊道,“路上有石头,”葛尧白了我一眼,右手夹了一支烟给司机递过去,修长的手指惹人注目,“大哥,好眼力啊,其实我们是省里考古队的,,”看着司机仍旧半信半疑的样子,葛尧掏出了一个工作证递给司机,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打量了几眼,眼神这才缓和过来,一只手接过了葛尧的烟夹在了耳朵上,“原来是考古队的同志啊,”司机大哥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以前是干刑警的,因为受伤退休后跑跑出租,总有些职业病,你们别介意啊,”“怎么会呢”葛尧一边收回证件一边说道,“现在像大哥这样有正义感的人不多了。”
我看着葛尧手里不知真假的工作证,先是有些疑惑,随即释然了,既然葛尧说的那个组织那么庞大,想必弄一个考古队的工作证也是轻而易举吧。“小兄弟,你哪里人?”
“山西的”不得不说,葛尧的确是个聊天好手,竟然几句话就和司机聊熟了起来,剩下我自己晾在一边无所事事。只好又拿出李叔留给我的册子继续看起来,可能是昨天彻夜未眠的原因,刚刚看了几页,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上下眼皮不住的打架,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有人叫我名字,“百川哥,到了,醒醒。”
我在葛尧的推搡下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走下了车,一阵清冷的凉风吹的我一激灵,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我们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两旁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开着不知名的花朵,在秋风的摧残下,不复往日的鲜艳,天空中的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几点为数不多的光亮,“我说二位,从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五里地,你就能看见亮光了,那地方就是刘庄。”
司机不愧是老刑警,说话逻辑缜密,“前面的路车不好走,我就不陪你们了”说着启动汽车,向我们挥了挥手便离开了飞转的车轮带起一串的尘土,“走吧”葛尧招呼着我向小路走去,说是小路,其实只是杂草对比别的地方稍微矮了些而已,根本没什么下脚的地方,或许是这里不久前刚下过雨的原因,不仅是空气潮湿,连脚下的泥土连也显得格外泥泞,每走一步,裤子都会沾染上许多水珠,鞋底也变的越来越沉重,刚开始,我们还聊着天,二十分钟后,我们只是专心的走路,四十分钟后,我们一边走,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我每走几步路就停下来歇一会,弯着腰,不停的喘着粗气,葛尧也没比我强多少,只是强撑着,终于,在又翻过了两个山坡后,在几十步远的地方看到了零零散散的十几间房子,大多数的屋舍都亮着昏暗的光,不时有几声狗吠声,叨扰着宁静的夜晚。我们走向村头的一户人家,按葛尧所说,从失踪前发来的消息来看,上一批组织的人带队是一个叫做***的发丘门高手,他就是通过这户村头的人家联系到了刘庄的村里干部的,我们走在稍微平整了些的土地上,大老远就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落后,十几座房子只有零星几座是砖瓦房,大多数都是老旧的泥屋,放眼望去,村里竟然没有一点现代化的标志,整个村子几乎是完整的保存了解放战争前农村的模样,就连村里的路面都是走过便能带起一片尘土的黄土路。我们来到了村头的人家院子前,木门上还贴着已经褪色的门神和春联,确认无误后,葛尧上前去敲门,我得空靠在墙边恢复着刚才耗费的体力,无意间忽然瞥到在我们来的路上,有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个穿一身白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我们坐在几十步远的一块大石头上,乌黑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我清晰的记得不久前我和葛尧就在那块石头上歇的脚,并不记得石头旁边有人,那个女人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葛,葛尧,那是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喊着葛尧的名字,葛尧转过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向,一脸疑惑的说,“啥?什么也没有啊”等我再次看向大石头方向的时候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就在转头招呼葛尧的一瞬间,那个女人凭空消失了,石头上空空如也,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偌大的石头上只有树叶斑驳的影子,那有什么人坐在上面,“也许是我眼花了吧,”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我眼花了,“我刚才看见…”“谁啊?”
就在我刚要说话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带着一种乡下人特有的淳朴,说话间院子里亮起了灯光,两扇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壮实汉子,披着一件半新的军大衣,露出了胸前健硕的肌肉,汉子狐疑的打量着我们,“你们是?”
“您是张忠张大哥吗?”
葛尧主动介绍身份,“我们是省考古队的,与队里失去了联系,想在您家借住几天,不知道方不方便,”名字叫做张忠的汉子听到考古队的时候身形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是呀,都进去快二十天了,”“你们跟我来吧,”汉子说罢自顾自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喊。“孩儿他娘,把东屋收拾出来,来客人了。”
葛尧跟在汉子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进院子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石头,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只体型硕大的乌鸦,感觉到我的注视后,抖了抖翅膀飞走了。我稍稍安心了一些,估计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精神有些紧张。“百川哥,干什么呢?”
葛尧已经进了屋子,探出个脑袋招呼我,“来了来了。”
我快步跟了上来,经过院子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进了屋子,葛尧坐在一个马扎上,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饭,看见我进来,依旧是那副我见怪不怪的吊儿郎当的模样,“百川哥,快来,张大哥家正吃饭呢,咱们刚好蹭一口。”
张大哥坐在葛尧对面,旁边站了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妇女,想必就是张大哥的妻子了,“别客气,不够的话我再去盛。”
中年妇女笑眯眯的说道,一来是拗不过张大嫂张大嫂饿的热情,二来是经过一下午的赶路,肚子里那一点压缩饼干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推辞,和葛尧一起吃了起来,“张大哥,能给我讲讲考古队的事吗”葛尧显然没有我想的那么饿,也或许是中午压缩饼干吃的比较多的缘故,葛尧吃了没几口就饱了,慢慢放下了碗筷,说道,“省里很重视这件事的”“那大概是一个月前吧,”张大哥从兜里摸出一盒做工粗糙的香烟,递给我们俩个,我摇了摇头,示意不会,没想到自己随身携带香烟的葛尧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会,可见其为人的虚伪,我在心里暗暗吐槽,张大哥自顾自的点了一支,在烟雾缭绕中,讲述起了一个月前的事,“我记得那天是个初六,一大早的有人敲我家门,我打开门一看,是个装束考究的城里人,他自称是省考古队的,要我带路去找村长,”“他是不是叫***?”
葛尧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问道“好像是姓冀,”张大哥继续说道,“我带他去找到村长后,不知道他和村长都聊了些什么。反正没过了多久,就陆陆续续又有八九个人来到了村里,住在了村委会里面,村长还找到了我让我带他们进后山。不过去了几次后,他们就不让我跟着去了,”我也吃饱了饭,放下碗筷,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着,“我记得那几个娃娃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山里弄啥呢,”张大嫂看我们不吃了,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补充道,“就那几天,村子里挺热闹的。”
张大哥继续说道,“就这样过了几天,忽然有一天他们就消失不见了,听人说是一大早的上后山去了,一连几天就再也没回来过,只留下俩个娃子在村委会守着,又过了十来天,俩个娃子也坐不住了,便自己进山了,我当时想给他们带路来着,可他俩死活不让,”听到这里,我心里感觉“咯噔”一下,这敢情都进山半个月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凶恶的野兽了?”
我猜测的问道,毕竟遇到一些体型巨大的野兽,六七个人都遇害了也有可能。“不好说,我也是从外地搬到这里的,”张大哥一根烟抽完,把烟蒂在地上狠狠的按灭,说道,“不过据村里的老人说,这后山是有黑瞎子的,有山神,所以本村的人都不能上后山,因为我是外地人,偶尔会上山采些野菜,倒也没见过什么野兽和山神,”“那…”我还要继续问下去,葛尧扯了一下我的衣角,葛尧打了个哈切,“张大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想早点休息,”“嗯,你们跟我来,”张大哥也是个也是个爽利人,说完就带我们去东房,东房很宽敞,里面有一盘很大的土炕,上面已经铺好了被褥,被褥虽然很旧,缝缝补补,但是洗的很干净,让人看得就很舒服,只是一进来到这屋子里,我就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某一味草药,“葛尧,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我的鼻子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没有,”葛尧心不在焉的说,似乎还在思考刚才张大哥说的话,“没有?不可能啊,这么明显的味道,”说着我又努力嗅了嗅,葛尧看我一直嗅个没完,没好气的说道,“别嗅了,这原来是张大哥闺女的屋子,有点香味也正常。”
“啥,”我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叫出来,“咱们住人家女儿的闺房是不是不太妥?”
葛尧白了我一眼,“人家去外地上大学了,再说就这么一间房子,要不你睡在院子里?”
说着葛尧也不客气径直径直爬上了炕,躺在被褥上面,还幸灾乐祸的说道,“哎呀真舒服”我天人交战了一番,终于还是和葛尧一起在爬上了炕,这一天的跋涉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躺在柔软的被褥上面,本来还想着和葛尧盘算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呢,但转眼间便睡着了,连外套也没来得及脱,恍惚间,感觉后背泛来阵阵的凉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记起在我身后的位置有一扇窗户,想必是窗户没关紧,吹进了冷风,我半闭着眼睛爬了起来,伸手就要关上窗户,忽然间,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前一秒还浑浑噩噩的大脑现在无比的清醒,因为,在窗子外面贴了一张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