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魂魂,你知道我为何要死守燕回谷?”
“京都那边出了问题?”
“不错,京都的风变了,皇帝知道功高震主这四个字了,天下百姓只知一字并肩王,不知这天下谁当的家。皇上有了忌惮,自然得拔掉张家这根眼中刺,却全然忘记当初的天下是谁给他打下的。一个性情凉薄的皇帝,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就酿造了今天的悲剧。当初我张家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为这样一个皇帝卖命。还得搭上我张家一门忠良,搭上我爹亲手组建的燕赤军。真是个笑话。”
张成仙说的愤然,整坛酒摔在地上。这就是出身皇族的悲哀,再好的兄弟,在帝王心术面前也是不值一提。该杀的时候,还是得杀。“魂魂,你还记得当初我接到的那封金色的家书吗?”
葬花魂点点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成仙脆弱的样子。“我二哥死了。他跟我关系最好。”
张成仙眼神黯淡,“二哥应旨入京,在殿前被一名刺客杀了。其实那时候皇帝就已经开始动手了,爹不让反,否则我早拉着张家铁骑踏平京都。后来爹把张家铁骑交给我,让我镇守燕回谷,他说让我永远也不要回京都了。可皇帝没打算放过我张家。爹的一味退让,只是让那个昏君变本加厉。”
葬花魂压不下心头那一口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魂魂,你说得对,这口气我憋了七年,足足七年,你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每天一闭上眼,都是我二哥,他给我说,爹老了,张家血脉不能断。”
“这样的皇帝,不值得卖命。”
“对,我决定反了。只等这一仗胜了,我便回京。”
“既然都决定做了,为何还等这一战胜?”
“魂魂,你不懂,燕回谷乃兵家必争之地。我可以退,可燕国的子民退不了,为国为民,这燕回谷都不能丢,更何况,我需要一场胜利得民心。”
葬花魂盯着张成仙看了良久,“成仙,你长大了。”
这一夜张成仙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半夜的醉话,后来还哭了,他背负的太多,心里的委屈太多,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老天为何在他幼稚的肩膀上压下这么重一座山。起风了,葬花魂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张成仙盖上,“别怕,有我。”
现实很残酷,总能掐时掐点在雪中为你送上一坨屎。张成仙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将军,他们快清理完那堆碎石了。”
张成仙顾不上穿鞋,冲出帐篷,“整军。”
“将军,他们已经赶赴燕回谷。”
“为何不报我?”
张成仙拎起大龙雀,奔向燕回谷。“这顿板子先给你记下。”
燕回谷杀声震天,一剑三军壮,两道身影如羊入狼群,剑芒之后还是剑芒,血染晴空,尸堆如山。他们的铁血不比将军差,那是真性情,做不得半分假。一刀划过,四只龙雀贴地而过,连斩数百敌军。“打架也不叫我,还说是兄弟。”
葬花魂一剑削下数颗脑袋,“你的伤还没好。”
张成仙抖抖身上的神膘,“这点小伤,死不了。”
一个不留神,小腿被割出一道伤口。山丁两把匕首快如闪电,几乎让敌人感觉不到疼痛,就已经被割了脖子,“杀到什么时候?”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是啊,杀到什么时候?二十七万大军,那是黑压压一片,人吐一口口水都能爆发山洪,就算二十七万人不动,站在那里让他们杀,都能杀到他们手软,更何况这是二十七万军队。败局已定,他们只是靠铁血意志在拼死一搏。一枪扎来,葬花魂是眼睁睁看着那一枪擦过他的脸颊,绽开数滴鲜血。他想躲开,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四肢已麻木,反应也慢了半拍。小黑掠起,连人带枪爆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说话的瞬间,腰间又被扎中,只是长枪捅破衣服,却入不得血肉,那是葬花魂的半具金身。“杀完有没有鱼吃?”
“只要守住燕回谷,大鱼大肉任你挑。”
张成仙已感到力乏,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便是他有足够的意志,也挡不住肉体上的疲累。“我只要鱼。”
幽炎窜上,遮蔽半边天,“吞天。”
黑暗淹没三万黎军。待黑暗散去,只余三万枯骨。除了葬花魂,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太恐怖了,如此威势,何人可挡?远处,黎国将军眼神抖抖,心里轰然炸开天,修士禁止参与国战,可刚才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那一幕的制造者正是一位修士。他看向身侧一名黑袍人,“你有几分把握杀了他们。”
黑袍阴测测一笑,“小娃娃的把戏,我去摘了他们的头颅给大人下酒。”
号角吹响,黎军撤退。在万军丛中,一袭黑袍急掠而过,挡住燕赤军杀戮的脚步。那是一个很瘦弱的身形,瘦弱到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刮跑。葬花魂眼神一紧,本来应该说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黑袍人的修为不低,他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