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说着大氅一扬,巫骓火速地调转了头,就要离去。然而就在这瞬间,那原本如离弦之箭一般的红黑相间的大鸟,突地又掉转了个头,反倒是朝着夏初一这面飞了过来,围绕在她的周围盘旋不去。夏初一惊了一下,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轻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别怕。”
原本以为是那男人去而复返了,这会儿看起来更像是泷越操控了那只巫骓。因为鸟背上那个不言苟笑的男人,明显也变了脸色,一脸的诧异。“别管其他,跟着我走。”
泷越牢牢地揽住她,所以她也不怕掉落下去,竟跟着那脚步,一步一步地凭空踩上了天空,直到愣是比那男人高了一截,这才算停下。那男人微抬起头才能看见夏初一的脸,那眸色深沉如水,一脸冷如寒潭的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泷越作为夏初一背后的男人,这会儿正从背后双手环抱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对着她道:“刚才他怎么凶你的,你也怎么凶回来。”
“啊?”
夏初一讷讷地张大嘴巴。泷越直接用脸蹭了蹭她的脖子,不满地道:“为夫都没凶过娘子大人,怎么能够让一个臭男人给凶了。不管,娘子大人得凶回来。”
夏初一被泷越绕了半天,这才懂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让她出口恶气呢。原本也没什么的,那个男人没伤着她一根毫毛,虽然语气冲了些,但是想到现在还要死不活躺在床上的中野英小屁孩,她还是很大度地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的。但是一直在一边旁观的泷越却比她更先忍不住了,理由也很简单,他都没舍得凶过的人,怎么能够让别人给凶了。在这一刻,夏初一突地觉得,旁边这个男人真是无比无比无比的可爱,可爱到让她胸口,有些微微发烫。“喂,是你在控制巫骓?”
见夏初一凭空而立,他就吃了一惊。又见这个女人让这只被他从小驯养的巫骓乖乖地回了头,他顿时就再也不敢小瞧面前的她了。这句话问完之后,他倒是少见的有耐心,像是在等待着夏初一的答案。夏初一头一扬,只让下面的人看到她的下巴,显示出一副高傲而矜贵的姿态:“随便叫别人喂,难道没人教过你礼貌怎么写吗?”
他顿时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到底是谁?”
夏初一随意地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活神仙,是你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说着手一扬,随口道:“来,小巫骓,给我表演个空中翻身。”
那男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那巫骓十分听话地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他快速伸掌朝着地上一拍,借着反冲力量暂时在半空之中停住身子,等那巫骓翻转过来,他立马翻身跃上。纵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可是落在鸟背上的时候,他还是做几个大喘气,难得狼狈如此。夏初一盘腿坐在半空之中,见此嘻嘻哈哈地笑。等笑够了,她这才轻启朱唇,语气清淡地道:“刚刚你说的话还给你——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是出现了,也赶紧地有多远滚多远。我若心情好,就放过你一次。但是你记住,没有第二次!”
说完之后,她手又是一挥,道:“滚吧!”
那巫骓鸟儿像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扑腾着大翅膀,一会儿就飞出了好远去。这情况的急转直下让鸟背上的男人有些措手不及,等巫骓飞了好远他终于能够控制的时候,他才突地想到——他好像被一个小女人给撂狠话了?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女人给撂狠话了!直到巫骓一闪,他降落在地,脑袋都好像还有些拐不过弯来似的。周围人见他回来了立马全部地迎了上去,其中一个跟着他边走边道:“主子,几个长老在议事厅等您。”
“嗯。”
他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打算回应什么,弄得回禀消息的那个小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到走了好远了,那高大伟岸的男人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众人:“……”那小厮只好又回禀了一番,他挥手让他过去跟那些长老说,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说着一脚踏入宫殿之中,将众人甩在了外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有一个忍不住打破了沉寂:“主子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可能因为小少爷受伤的原因吧,你们听听那边,从下午回来就开始叫唤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消停。”
“嗯,大概是。”
……“哎呦喂,疼死本少爷了!我说大夫,你到底会不会治病的,不会治病别乱碰啊,疼疼疼!”
看着床上疼得翻来覆去冷汗直毛的小少年,那大夫的额头上也忍不住开始冒冷汗了。仔细地再检查了一遍中野英的身体,他疑惑地道:“没什么问题啊?到底怎么回事?”
中野瑞大步走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一半。床上正打滚的中野英似乎也嗅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连忙拉过被子,脑袋一缩,整个人就给捂住了。大夫起身来要给中野瑞行礼,被他挥手给制止了:“他怎么样了?”
“看起来倒是些皮肉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总是一直喊疼,小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中野瑞的眉峰皱成沟壑,眼睛瞥了那胀鼓鼓的被子一眼,道:“不会是装的吧?”
中野英之前犯错的时候也装过一回身体不舒服,不过给揭穿了以后就没再用了。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这回犯大错误了,所以故技重施?那大夫却摇了摇头:“装的可能性不大。”
那豆大的冷汗,惨白的脸色,可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中野瑞伸手拉住被子的一只角,飞快地掀开,露出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小少年来,眉心不由得皱得更紧了:“痛?”
听见自家老哥没有直接家法伺候,中野英稍稍地抬起头来,哑着声音哼哼了一下:“嗯。”
中野瑞伸手去摸他的头,问:“怎么回事?”
中野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台子上滚下来的时候摔着了,当时倒是有点痛。然后……对了,然后夏一给了我一颗药丸吃,吃了以后就不痛了,跟没摔着一样。只是后来比完赛了以后,浑身突然就开始痛起来了,而且比断手断脚还要痛!”
“药?”
中野瑞抬头看大夫。大夫连忙道:“应该是暂时止痛的药。有些止痛药作用很迅猛,但是药效过去了以后所有的疼痛就会反弹,所以烈性的很少有人用。如果小少爷只是服用了这种药物的话,现在的症状就不难解释了。”
中野瑞又问:“有什么办法治?”
大夫摆了摆手:“不需要什么办法,只需要好好休养,疼过前半夜就好了。”
中野英听着这话,顿时哀嚎声又响起来了:“啊啊啊,还要过了前半夜啊!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因为你该。”
中野瑞一大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小少年顿时噙着一双泪眼,老实了。中野瑞挥手让大夫退下,他则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幽邃而深远:“说说,那个叫夏一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野英万分地清楚自家老哥现在的这幅表情,也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将他遇见她的全过程都说得一清二楚。只是说到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这种事情不能拿来烦自家日理万机的老哥,所以很自动地省略了。说完之后,他见自家老哥的表情似乎更不好看了,连忙地道:“哥,虽然夏一害我现在躺在床上,但是我想当时她是出于好心才会拿那药给我吃的,否则我也不会进决赛啊!”
见中野瑞不理他,他继续道:“哥……”“我知道了。”
中野瑞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刚刚说她是个瞎子?”
“说到这个我也很奇怪唉!她明明是个瞎子,怎么可能知道周围情况的?当时我还特意偷偷地凑近去看了一下,她真的看不见的。”
中野英顿时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然后一直在苦思冥想,一个瞎子怎么能够看见外面的情况的。中野瑞没管他的自言自语,继续道:“你还说,她能控制角驼兽,还让大白蟒乖乖地躺下了?”
“嗯嗯,后来那些妖兽们全部都乖乖地趴在地上了,哥你也看到了吧?这夏一,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说着双拳紧握,眼睛里面一片的向往。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比赛的时候全场都是那个夏一在保护他。否则他怎么非得拉着她继续参加比赛啊,那就不是想继续蹭她么。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身体早不痛晚不痛,偏偏这个时候……哎,他不禁学着白爷爷的语气,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突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男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双眼睛晶亮无比:“哥,你可得守好兽王这个位置,别被夏一给夺去了啊。我说过要从你手里抢过来的!”
中野瑞伸过手,看着中野英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顿时叹了口气,拉过被子,替他盖上。“自己慢慢撑过去吧,顺便长长记性,这世上不是谁都可以相信的。”
中野英也顾不得又被打的危险了,冒出个头来辩解道:“哥,你要相信,夏一真的不是坏人!”
中野瑞冷眼看他:“她不是坏人,哥就是坏人了?”
中野英的语气顿时软了下去:“哥当然不是……”中野瑞坐在床边,将那半大的孩子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好。”
“哥。”
中野英鼻子一抽,靠在中野瑞的怀里。“所以,以后还跟不跟那个夏一来往了?”
“要的。”
“中野英,你就是欠收拾!”
……夏初一和泷越重新找了个地方低调地吃完饭以后,重新地回到了斗兽场内。此时进入决赛的驯兽师们基本上都到了,夏初一无不意外地看到了今天观察到的那几个比较厉害的驯兽师。什么大长老的弟子,什么二长老的弟子,还有操控着六翼飞豹的那个……多是一张张粗犷豪迈的面孔。她一个小个子站在其中,虽然极力地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却还是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若是平日里,看见一个小个子跑到这种地方来,大家定会嘲笑一番,说她不自量力什么的。可是看过第九轮的比赛之后,众人看她的目光,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了。不过比赛还没开始,大家也互不招惹,只暗暗地在心里思量,一会儿要注意谁,小心谁,专门对付谁之类的。早上进入斗兽场中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上万人,如今也不过就剩下场中的五六十人了。原本按照理想计算,进入第二场的应该有九十人的。可是还有额外耗损的,比如他们第九轮的时候就剩下她,小屁孩,还有那个操控大白蟒的。结果小屁孩扑街,大白蟒履行诺言自愿退赛,就剩她一个人晋级,那也是有的。她伸手拉了拉泷越的衣袖,小声地问道:“你看看我衣服脏没脏,起皱没,头发乱不乱,脸上有没有饭粒之类的……”泷越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在她一脸怒视的表情中很是无辜地问道:“问这个干什么?”
夏初一连忙地将被拨乱的头发给弄好,没好气地道:“没看见他们都在看我吗?我现在可是公众人物,小名人儿,要注重一下形象。”
“哈哈哈……”泷越很不给面子地笑开了。两个人刚闹了没一会儿,就听旁边一人兴奋地道:“快看,长老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