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柔面色一滞,偷偷瞄着慕千璃,心里有些惶恐。她来找慕振山之前,特意打听了一番。听说将军府的这位大小姐医术高超,举国无双,是个很难缠的角色。她倒是不担心慕振山的态度有多恶劣,主要是大小姐太难对付了。慕翠翠抬头望向慕千璃,病态的面颊上满是慌张和惊错。“慕翠翠是吧?”
慕千璃步下台阶,缓缓走到慕翠翠面前。一双美眸如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慕翠翠的脸。“正、正是小女,咳咳,咳咳咳!~”慕翠翠垂下眸子,低低地咳嗽几声。慕千璃皱了皱眉,吩咐金德顺把她的小药箱拿来。片刻后,一碗配置好的药水端到慕振山面前。“滴血认亲!”
简短的四个字便道出她的意图。慕振山自是不怕滴血认亲,他没做过的事,打死都不会承认。当即抽出匕首,刺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入药水之中。“轮到你了。”
慕千璃又把药碗递到慕翠翠面前。慕翠翠脸色白得厉害,全身轻轻颤抖,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她盯着药碗迟疑片刻,然后看向杜婉柔,紧紧咬着嘴唇。“你这丫头,看娘作甚?”
杜婉柔照她胳膊拧了一下,训斥道:“今天是你与你爹相认最好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
说完,她朝慕翠翠眨了眨眼,像是在传递什么消息。须臾后,慕翠翠终于咬破手指,在药水中挤入一滴鲜血。殷红的血液在水中晕染开来,如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瓣,莹莹蔓动。高氏和看热闹的人都抻长脖子,眼睛睁得老大,紧紧瞧着碗里的两滴血。慕千璃神色不冷不热,凤眸垂下,淡淡地扫了药碗一眼。只见那两滴血液在药水中蔓延稍许,最后像有引力一般,竟然真的融合起来。两滴血变成了一滴血,阳光下透着诡异的光芒。见此一幕,众人都齐齐地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位翠翠小姐,还真是慕大将军的女儿啊!~”“是啊,这滴血认亲是不会错的,恭喜大将军又添一女儿啊!”
慕振山满目震惊,刚毅的面颊逐渐阴冷下来,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和怒意。站在他身旁的众人见他双眸闪烁着凶光,不禁都后退一步,生怕殃及到自己。既然是寻到自己的亲骨肉,大将军为何会恼羞成怒呢?像是下一刻就要掐死这对母女似的。此时任何愤恨的话都无法表达慕振山欲要杀人的心情。他当年压根就没碰过杜婉柔,他可以拿性命担保。既然没碰,慕翠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们的血液,为何能融在一起?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慕千璃。她的眼睛在药丸和慕翠翠身上来回流转,微微挑起眉梢。她没记错的话,江湖上有一种能改变血型的药丸。只要想跟谁滴血认亲,便从谁的身上采集来血样,按照血样的标准来制作药丸。这种药并非真的能改变血型,只是在短时间内能让两种血液相融合罢了。想到这里,慕千璃的眼神充满了深意。这慕翠翠和杜婉柔为了能抱住便宜老爹的大腿,不惜服用丹药来以假乱真。她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她们是怎么从便宜老爹身上取到血样的?高氏惊讶道:“哎呀,怎么会这样啊,老、老爷,难道您当年真的跟她......”“住嘴!~”不等高氏把话说完,慕振山怒声呵斥。沙哑到极致的嗓音充满了无边的杀气,在整条街上来回震荡。高氏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捂住嘴,不敢插话了。“杜婉柔!”
慕振山凝着杜婉柔,咬牙切齿道:“你说得没错,当年发生了什么,你最清楚。本将军跟刘校尉乃是生死之交,怎会趁他喝醉之时占你的便宜?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有那心思,本将军也不会有非分之想。”
“本将军不知你这女儿是跟谁生的,但绝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只有一个,她是慕千璃,至于什么慕翠翠,你最好把她带得远远的,不然,本将军真的会杀了她,滚!~”他常年驻守北疆,过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哪怕是醉酒沉睡过去,也是一只眼睛半睁着,杜婉柔绝没有可乘之机。杜婉柔一听,捂着脸就哭出声来,“呜呜呜,大将军,你怎会这般绝情啊,如今翠翠患了重病,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能滚到哪里去呢?难道将军就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女儿病死在街头吗?”
话落,慕翠翠像是很配合杜婉柔一般,捂着胸口便呛咳起来。“咳咳,咳咳咳,唔,噗......”在剧烈的咳嗽下,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仿佛下一瞬就要病死过去。“翠翠,翠翠你怎么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爹不会不管咱们的!~”杜婉柔连忙爬过去,帮她抚着后背,眼里满是无助和惊慌。慕翠翠虚弱地瘫在杜婉柔的怀中,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缓了半晌,才抽抽噎噎道:“娘,既然爹爹执意不留咱们,那咱们就走吧,别再打扰爹爹的生活了,咳咳咳,女儿、女儿就算病死在外面,也不想让爹爹跟着操心!~”“咳咳,唔,咳噗......”说完,她又吐了口血,脸色惨白如纸。这番话落在众人耳中,那叫一个愤愤不平啊。当即便有人站出来,为母女俩出头。“慕大将军,您战功无数,威名远扬,缕缕事迹早已成为坊间的美谈了,可为何偏偏不肯收留她们?”
“是啊,她们母女进府,无非就是多添两双碗筷罢了,翠翠小姐这般乖巧懂事,自己尚且病成这样,还想着不来打扰您,您何至于绷着脸啊?”
“......”杜婉柔一听群众开始替她说话,眼底顿时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芒。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和冷撇。恰好这一轻微的表情变化落在慕千璃的眼中。果然,这对母女不怀好意。“不想死的话,都给我闭嘴!~”武不凡‘唰’地一声抽出佩刀,指向出头者,“堂堂靖北大将军,也是你们这些坊间百姓敢妄议的?再敢多说一句,就休怪我刀下无情!”
大将军手中有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杀死几个胆敢挑衅的闲人根本不算什么。替杜婉柔母女出头的几人瞬间吓破了胆,拨开人群就溜掉了。然,慕千璃却眼神阴冷,不打算放过她们母女。她站在慕翠翠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忽然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