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虞澜清便传话说今日不必问安了,缘故为何,却只字未提。苏瑶瑶都已经起身装扮好了消息才传过来,她放下正戴了一半的耳环,松了口气。昨日虞澜清去了乾明殿,喜笙仔细打点,才得知一丁点消息,好似是帝后起了争执,她着人去请魏离从来没有见不着皇上面的时候,哪怕不来,魏离也会仔细叮嘱。昨天一反常态,他的情绪被虞澜清牵着走,纵使魏离待虞澜清不好,可不管是喜欢是讨厌,有了情绪的波动牵绊,就已经算得上在意二字,旁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恐怕只有魏离还如在梦中。她要抢走自己的一切,苏瑶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握紧了拳头。难得不必请安,早晨清闲下来,苏瑶瑶反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做什么,独身一人在窗边坐着修剪花枝半响,喜笙端着茶点进来,轻声道:“娘娘,怜荣华去了凤羽宫求见皇后。”
苏瑶瑶懒得抬眼皮,倒是记得这个怜荣华:“靖安国公家的庶女?”
“是,说要让皇后娘娘救命呢。”
苏瑶瑶修剪花枝的手没停,好半天才抬眼:“这后宫,始终是要热闹起来的。”
赵怜儿穿得素净,跪在凤羽宫的正殿中抹泪。她的装扮模样格外谨慎,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绣心原本是要推脱掉的,可赵怜儿哭诉说要出人命了,凄惨的很,便只能让她进了殿里慢慢说。虞澜清好半天才出来,冷清的眸子扫一眼赵怜儿,她的哭声就弱了几分。“皇后娘娘,求娘娘替嫔妾做主。”
赵怜儿抬手抹泪。“怜荣华有话慢慢说。”
月颖提点一句,她这样一直哭哭啼啼的可不像样子。赵怜儿闻言磕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平静不少:“嫔妾自知出身卑微,只是靖安国公府的庶出小姐,误打误撞进了宫,实在惶恐,处处谨慎,这般附小做低,唯愿能安安分分的在宫中伺候。”
“可与嫔妾同居的郁荣华,却霸道独断,嫔妾每每想要亲近讨好,总是受尽冷言冷语,这些也没什么,嫔妾都能受着,可是…”赵怜儿说到这儿,一把拽过跪在她身后一个神色呆滞的小宫女,撩起那小宫女的袖子,新伤添旧伤,全是被打的乌青。那小宫女一声不吭,倒是赵怜儿哭得快接不上气,好似那伤是疼在她身上一般。“嫔妾有了什么好些的东西,都不敢独自享用,碧荷每次送东西到郁荣华那边去请郁荣华先选,总是被打,娘娘您瞧,这些伤,都怪嫔妾是个没用的,护不住自己的丫头,原想着忍一忍便罢了,如今…嫔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说罢,赵怜儿捂着心口像是要晕过去的模样。绣心看着那伤也揪心,小声唏嘘一句:“大家都是荣华,真有人敢在皇家这般嚣张?”
虞澜清的视线却落在碧荷的脸上,她一丝泪意都没有,不为自己哭,也不喊一句疼,很是奇怪。“皇上如今处理伊勒邪教的事情,工部制造运送军火,正在关键时候,郁荣华性子娇贵了些,的确叫你受委屈了。”
虞澜清轻声开口,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赵怜儿垂着眼帘,眼底闪过精光,她送上门来的整顿后宫立威的好机会,虞澜清不会不要。“你这个丫头年纪太小,说话办事难免有不妥当的地方得罪郁荣华才招来横祸,你手边既然没什么得力之人帮衬着,本宫便重新指派个稳重的宫女伺候你,你这丫头,便留在本宫这里受教吧。”
虞澜清说罢,月颖和绣心即刻会意,一个上前叫人把碧荷带了下去,一个到门外唤了个身强力壮的宫女跪到赵怜儿的身后。赵怜儿一时愣住,脸上的神情僵硬,连哭都忘记了:“娘娘这是…”虞澜清没说话,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神和赵怜儿相触,赵怜儿心惊了一下。皇后,比她想的聪慧强大,半点不像以往接触过的别家将门小姐。“小姚一向得力,你且放心带回去,郁荣华自不敢再放肆。”
月颖上前一步,替虞澜清道,“个中利害,娘娘方才也已经说明,怜荣华领了人,便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