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世昌怒目而视,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高在上的贺云骁。他今日原本就很是不悦,先是无故的被舅老爷一番贬低,继而又被他的亲祖母所嫌弃。如今他只是来赴宴放松放松,还要被贺云骁的同学孤立嘲讽。贺云骁平日里跟自己以兄弟相称,今日看着他的同学如此嘲讽冷待自己,却不去找他的同学说理,反而拿着贺丁这个家仆来恶心自己?他可是贺府唯一的嫡重孙,论身份和地位也轮不到贺云骁一个野种前来造次,更何况是让他跟家仆同桌共饮。“你若是不想跟贺丁共饮,那你自便。”
贺云骁脸色也没了往日的柔和。他的同学都是名门望族之后,祁瑾霆更是王爷之子,他们路见不平,早就想会会贺世昌,替自己出口气。毕竟前两天在族学中,他脸上的红肿一直很明显。同学们每每见到他的伤痕,便生一肚子气。如今有机会入贺府,他们肯定不会给贺世昌留面子的。他是好心,可看着暴怒的贺世昌,不禁又想起前两天与他起干戈的画面来,便也不打算跟他多说,避免节外生枝。“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世昌难以压制心中的火气,上手扯住贺云骁的衣衫:“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过继到少夫人名下的养子,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耳提命面!”
“你误会了,我只是让你自便,并没有安排你做什么。”
贺云骁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奈何他比贺世昌要瘦弱不少,被贺世昌紧紧的攥着,衣衫都凌乱了起来。“你在做什么!放开骁弟!”
祁瑾霆等人原本嘲讽了贺世昌一番,刚准备入座等待宴会开始,却不曾想贺世昌竟然敢在这种场合对贺云骁动手。他们原本只是想为贺云骁出口恶气,却不曾想又一次让贺云骁深陷麻烦之中。当下,祁瑾霆一跃而出,一把将贺世昌推出去很远。“云骁是开了祠堂,入了族谱的贺府嫡少爷,你一个连过继资格都没有的人,几次三番的对嫡出少爷动手,不合规矩礼法。”
“我们定要禀明少夫人和老夫人,将你早些送走,省得你败坏了贺府的名声。”
“你如此蛮横无礼,亏的云骁还几次护着你的名声,不敢同我们多说什么。”
几人将贺云骁护在身后,面色难看的威胁着。他们都是读书人,不屑跟人拳脚相加。可看着贺世昌如此猖狂,也断不会任由他胡闹。“贺云骁跟本贺府没有一点关系,我才是贺府的亲孙子,还想将我送走?”
贺世昌此时气的嘴唇没了血色,只想着尽早将自己的身份公布于众。否则他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只能等待着被人嘲讽和冷落。“我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我早晚会是贺府唯一的小少爷,你们敢如此轻视我!”
包括贺云骁在内的一众少爷们,看着如此疯魔的贺世昌,不免恨铁不成钢的笑了笑。都笑他竟然敢拿这件事乱说,不顾贺府贺知胥的颜面,当真是无可救药了。贺世昌见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后,面前那一行人并不觉得震惊,反而露出了可笑的表情来,便更是疯狂的呐喊着:“我是老夫人的亲重孙,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何会住在思安堂?”
他的喊叫声很大,内厅的女眷们虽然一时没听清楚他们在争吵什么。可今日这样的日子,发出如此大的动静来,也很是不妥。便都起身离席往外厅走去,看着贺世昌面红耳赤,目眦欲裂的样子,贺夫人还不曾开口呵斥他,便听到贺云骁的劝解。“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父亲跟母亲从未有过孩子,你怎么能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贺云骁收起眼中的错愕,上前劝着:“今日人多,你莫要胡说,丢了贺府的脸。”
“父亲七年前在西北跟我娘亲有了我,如今将我接入府中,是要让我认祖归宗的。是你凭空出现,否则我就是少夫人的嫡子了。”
贺世昌话毕,胸口高低起伏着,还不忘了看向众人,见那些女眷们个个表情凝重,便知道她们一定是被自己的身份所震惊了。此时在场的这些女眷们,自然是面色凝重的。他们觉得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贺世昌今日的疯魔,已经让贺府颜面扫地了。她们身为宾客,即便觉得贺世昌这般行径,应当即刻赶出去,也不好多说什么。都脸色难看的看向在场的贺府之人,贺夫人。“留你在府中不过是看你可怜,却不曾想你竟然有这种不齿的想法。”
贺夫人当下就将青隐推了出去,让她务必堵上贺世昌的嘴,免得他说出更多的荤话来。“祖母,我是你的亲孙子,你也是知道的。”
贺世昌见青隐靠近,便跑向一旁的桌子,生怕被带出去。“来人啊,还不赶紧将他带下去,送走!”
贺夫人紧攥着袖口,被贺世昌的蛮横和愚蠢气到浑身颤抖。看着他飞快的沿着桌子转圈,一边躲藏青隐的拉扯,一边作死的乱说。“快去通知卿卿。”
蓝若虽然跟贺夫人来往很少,可她很清楚贺夫人出身名门,见过多少大场合。如今被无礼小儿激怒的失了体态,只怕这件事其中固然有鬼。身为沈南卿的闺中密友,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掩盖过去。是真是假,都要问清楚。否则一旦宾客离席,消息传到天祁城中,所有人都会不明所以的编排贺府,给沈南卿添麻烦。蓝若的贴身丫鬟匆匆往外走去,此时客厅里的闹剧还在上演,几个小厮也都拦路堵截着贺世昌。此时的沈南卿也才刚离开客厅没多久,正急着前往门口送别和挽留秦仲谋。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倒是很不错。毕竟能让秦仲谋如此急着要走,定是思安堂内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卿卿,你务必要开口挽留住舅父,倘若他此时离开,日后定不会相助我的仕途。”
贺知胥见沈南卿靠近,潜意识里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凡事只要有沈南卿出面,他便不用担心成败。“舅父为何急着要走?”
沈南卿明知故问,很是关切的说着。“他...时间紧迫,你还是先去挽留舅父吧。”
贺知胥想起思安堂里的画面,后背不禁冒着冷汗。昌儿闯下弥天大祸,也不知道母亲今后还会不会喜欢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