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居外。“觉夏,你一会儿找机会出去一趟,跟照清说一声今日只怕要迟些。”
沈南卿还未走进凝香居,便听到里面传来贺老夫人的欢笑声,只怕今日不能早早离去,莫让祁执久等。“是。”
觉夏闻声点点头,随后上前提醒着:“饭菜都是凝香居小厨房做的,我亲眼所见应该没问题。那瓶酒是老夫人带来的,若是少夫人不得不饮,便等老夫人和少爷喝过再举杯。”
“好,我知道了。”
沈南卿也知道今日是场鸿门宴,老夫人定要听到满意的回答,才肯离开。少不了要一阵周旋,若是敬酒,她显得太过防备也有些突兀。可前世泠娘对她用蛊,而后日日折磨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重活一世,她让觉夏将凝香居小厨房的伙夫都换了一批。凡是入口之物,也都再三警惕。如今,泠娘和贺知胥都以为蛊虫已经进了她的体内,想必不会再在饭菜中动手脚,可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卿卿,你回来的正好,快坐下。”
贺老夫人很是慈爱的对着进门的沈南卿招了招手,眉眼之处的喜欢也毫不掩饰。若是不知道的,当真会被贺老夫人的演技所骗过。“恭喜祖母,恭喜夫君。我刚刚听觉夏说夫君得遇神医。”
沈南卿福了福身子,这才入座,坐在了贺知胥的对面,与贺云骁坐在一起。“你这傻姑娘,你恭喜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你应该恭喜你自己啊。”
贺老夫人不免嗔怪着:“你与胥儿本身就是天作之合,若不是摄政王从中作梗,你们早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如今总算苦尽甘来,胥儿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起来,贺府开枝散叶就交到你们身上了。”
“是...”沈南卿含羞一笑,余光看向贺知胥那张嫌弃的脸,心中也只觉得无趣。倒也是难为他了,贺老夫人逼着他娶了自己,还逼着他装出一番深情来,让他辜负了泠娘和贺世昌。他倒也是真孝顺,依旧对贺老夫人言听计从。他难道是没有脾气吗?不,他既然是人,便有逆鳞。泠娘和贺世昌总有一个是他的逆鳞,若是贺老夫人动了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能否让一向孝顺的贺知胥崩溃?“卿卿,魏相之事如何了?”
贺知胥并不想听这些话,一想到泠娘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他此时坐在这里跟沈南卿同桌共饮,只觉得很是愧疚...“我也不确定,今日从大理寺离开时,侍卫大哥说司大人连夜入宫,或许是找到了证据来替外祖父证明清白。”
沈南卿说着便缓缓抬眸,看着面前形色各异的两人,他们忌惮魏府,巴不得魏府就此倒台,也好将自己一脚踢开。可她要的不是被一脚踢开,而是要让贺府身败名裂,要让她离开的光明正大...“那可真是太好了。”
贺老夫人说着便看了看李嬷嬷,眼中不免全是庆幸。本以为魏府倒台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多亏了她有先见之明,并没有尽早对沈南卿动手。若是今日之事能促成,那用不了多久魏府对贺府的不满也会随之消失,届时也就不愁魏府不扶持贺府了。“卿卿,那你往日还用去大理寺吗?”
贺知胥心中烦躁,他看了一眼沈南卿床幔上的香囊。魏府倒不了台,那沈南卿就不能那么快的死去,否则魏府定会追查到底...“自然是要去的。我既答应替司大人誊抄卷宗,那便不能半途而废。”
沈南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随后又不经意间说道:“那卷宗所记之事很是零碎,若我一个人誊抄,只怕一年半载也抄写不完呢。”
“都说大理寺暗网渗入到各个官员府中,事无巨细都有记录,看来确实如此。”
贺知胥担心有朝一日沈南卿抄写到贺府的卷宗,若是发现了昌儿的身份,那还了得?“是啊,今日誊抄的官员姓名我不便透露。他有外室,就连何时出府去跟外室厮混,又是何时归来的,都清楚的记载着呢。”
沈南卿说着便长叹一口气:“不过也是,那些官员娶妻都是家族之命,并非心悦。夫君等卿卿六年,对卿卿用情至深,天祁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糟心事,卿卿定不会遇到,夫君你说呢?”
“那是自然,我贺知胥光明磊落,循规蹈矩。私养外室那般偷鸡摸狗的行径,自然是不会做的。”
贺知胥心中惶恐,可看向沈南卿时,她眼中含笑,并未有任何试探,便也松了一口气。“骁儿若是吃饱了,就先回房休息,我看这孩子想打瞌睡了。”
贺老夫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李嬷嬷闻言走上前去伺候着贺云骁离开。“来,刚刚骁儿在,咱们只吃饭菜。如今只剩下我们大人,祖母在这里祝贺你们,愿胥儿身体早日康复,你们也能早日洞房。”
贺老夫人说着便举起酒杯,沈南卿和贺知胥两人也只能端起酒杯。见他们两人都一饮而尽,沈南卿才浅尝了一口。“如今,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们夫妇二人说说话,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贺老夫人说着便要起身,又转身看向一旁伺候的识秋,笑道:“今日他们两人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识秋,你陪着我去骁儿的房间转转,莫要在这里碍事了。”
“老夫人,今日少夫人誊抄卷宗,手腕红肿...”识秋才不放心让贺知胥这个衣冠禽兽跟沈南卿共处一室。“这些事,胥儿也能做。”
贺老夫人厉声道。“去吧,我与少爷说说话,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沈南卿倒是有些意外,贺老夫人在饭桌上并未提到泠娘之事,也并未提到昌儿入族谱一事。反倒是将贺知胥留下,莫不是想让贺知胥跟自己求情?“那少夫人,觉夏就在门外,您有事唤她。”
待众人离开,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一时静谧无声。“夫君,有话不妨直说。”
“我确实有一事烦心。”
贺知胥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二姐宫中来信,说泠娘所做香料太后很是喜欢,让贺府务必要将泠娘待以上宾之礼。”
“那是自然,不过我看夫君很是烦心,莫不是二姐还有其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