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靠在顾留春的怀里,小心的避开他那只还没痊愈的腿,说:“你才是大骗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一个人熬着,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他自有一番说词,振振有词:“让你知道了无非就是惹你担忧,与我伤病并无益处。”
“你呀,真的好会算计我。”
谢韫玉眼眶忍不住湿润。她的心态被顾留春拿捏的很到位。倘若一开始大家遮遮掩掩,说顾留春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暂时不能露面,她肯定瞬间联想到他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偏偏大家那么无所谓的态度,把人往死里说,连谢韫玉都想不到他伤的会有多重,只以为他们想要搞个惊喜。顾留春蔫头巴脑的认错:“对不起,我以后不让自己受伤了。”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换个身份来跟我求亲,一开始等的着急了都想揍你。”
谢韫玉擦了一下眼泪,“看到你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我不该把你逼得那么急。”
顾留春病都没养好,有些地方的伤还没有愈合,骨头还处于断裂阶段,在这种情况下,他着急忙慌的找人来提亲,凑齐了聘礼,然后残疾着一条腿,从京都来到礼泉,不远千里的来看他的新娘。他看着她哭,叹了口气:“我现在好内疚。”
谢韫玉哽咽:“我才应该内疚。”
顾留春把她的眼泪擦去,“下次无论我多惨,我都不瞒着你了。”
她紧紧拥抱着,把脑袋埋他的怀里,“我真的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了。”
顾留春酝酿了半天,终于说出口了:“要再来一次吗?”
谢韫玉委婉拒绝:“人困马乏,下次再战。”
“马挺好的。”
“人不行了。”
二人躺在一个床上,久别重逢还不能太激烈,就只能聊聊天,说起了顾留春养病的这些日子,莫桑丧母难受,还说起了东风登基。谢韫玉没能亲眼瞧瞧,心中很惋惜,便说:“你有没有看见或者是听见?”
“我当时眼睛不敢四处乱看,那个时候人很多,大家都低着头,就听见上面有浑厚的声音响起:太子千树,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顾留春娓娓道来,讲着登基时候发生的事情。谢韫玉叹了口气:“他那么好的日子,我都没亲眼瞧瞧,他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啊,难道真的要我老死在礼泉?”
顾留春耳闻一些消息,并未确凿,就暂时不告知了。谢韫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不纠结什么时候能回京都了,而是问起来:“你说为什么像周怀那种人都能当官呢?”
顾留春道:“圣人之官人,犹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
谢韫玉坐了起来,秀眉一挑:“我最近打你打少了是吧,还跟我咬文嚼字。”
顾留春立刻说大白话:“选人任官,就好比木匠使用木料,取其所长,弃其所短。”
谢韫玉点了点头:“有那么点些微的道理。”
顾留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怀念,谢韫玉的温柔就像是燃烧的火堆,只剩下一地的灰尘了。明明她还活着,他就已经开始怀念从前的她了。从前的谢韫玉会说:“我只是想对你好。”
现在的谢韫玉会说:“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女人的温柔,比朱颜和花还要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