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上那抱香枕,看着那茶盏轻皱了皱眉,大手打开她,茶水洒了一地,青瓷杯碎成一片,碎在青石砖上,声声凛冽。“皇上。”
习松儿愣了一愣,顷之,她上前拂了拂他腋下的云罗褥,替他摘下那头上的玉冠,拢了拢那垂下的发丝。楚凉尘半眯着眼,轻笑着,一把把那女子拉进怀里,紧紧地压在身下,幽幽地笑着,倾然道,“你是我的,你这一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那样说着,大手扯下芙蓉帐,径直地吻了下去,紧密地吻上她的唇,幽然道,“公孙彻是抢不走你的,今天,你就要是我的人。”
他呢喃着,习松儿迷糊着眼,也未曾听清楚他口中说的话。“你真美。”
借着酒力,楚凉尘迷离着眼看她,紧紧压着她,凑着她的脸看,越看越发像是那把他赶出来的邢九堇。他身下的女子听着那话,脸上不禁一红,嗔笑着他,可他下一句话却让她痛心不已,他抓着她的肩膀,狠狠地抓着,质问她道,“小堇,小堇,为什么要赶走我?为什么?”
“皇上,你弄疼臣妾了。”
习松儿紧皱着眉看他,双肩被他掐得老疼老疼,她犟着,打掉他的大手,怒视着他,眼上又落下了泪。她原以为,他终是肯接受她了,却不曾知晓,他竟是被邢九堇赶出来,才来到她宫里的。“嗯?弄疼你了?你怎么不说你弄疼我的心了呢,小堇?”
楚凉尘听着,愈发用了气力,狠狠地问她,随即他又笑了笑,俯下身去吻她,轻笑着道,“小堇,你是我的人,今夜,我就要你彻彻底底成为我的人。”
言罢,他扯开她身上的锦衣长袍,只剩下淡蓝色的抹胸亵衣,他眼望着,腹内忽然窜起一阵的躁动,顿时间充斥全身,他拥起她,狠狠地吻住她的香唇,似是惩罚一般,粗鲁地撬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勾住她的小舌,竭力地含着她的芳香。习松儿任由他吻着,想要推开他,却又完全地沦陷在他的唇舌之中,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想起了那多年来苦苦爱着的人,终是肯要她,即便是把她当作旁人。她彻底地失了理智,陶醉在他的温情里,不禁娇喘着气,唤道,“皇上……”她欢快地呻吟着,脸上却露出痛苦之色。她要得到他,竟也只能借着邢九堇的名儿。长心宫中一片的春色满盈,殊不知,在那浮央宫里,那白衣女子再忍受不了无法言喻的痛楚,终于哭出声来。次日。天边一缕光透着窗子斜斜地打了进来,那芙蓉帐内春光无限。那女子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长发乱乱的粘在一起,她半眯着眼翻了翻身,长手伸出却拍到了那空空的云罗褥,猛然之间惊醒。她迅速睁开了眼,低眉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片赤裸,她忙是抓起那褥子,盖在身上,却是扯开了那素白的云锦床单。一块殷红的血花,开得艳丽,煞是好看。一时之间,习松儿竟不知是喜是悲。她正愣在那,呆呆地看着,眼上的泪又是静静地落了下来。顷之,那帐的外头响起她贴身侍婢岚儿的声音,唤着她,“娘娘。”
“何事?”
习松儿听着,急急地把那片妖娆的血花盖住,顿了顿,才问她道。“日上三竿了,岚儿伺候娘娘梳洗。”
那宫装女子在门外恭敬地说着,待听见她答应之后才轻轻地推开门来,端起那打着水的碟子慢慢地走进来。她端坐在那檀木椅上,看着菱花铜镜中,两颊上泛着桃红的自己,不禁想起了昨晚,便是问那岚儿,“皇上呢?”
“皇上去上早朝了,说是让娘娘好生休息。”
那唤作岚儿的女子说着,一边抬手拾起红木双衣架上的淡蓝色繁华宫装,轻轻地帮她穿上,又帮她外披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愈发地显得高贵。随后,岚儿执起那白玉梳,替她轻轻梳着发丝,拿起妆台上的赤金松鹤长簪把她的长发绾成一个凌华髻,再斜斜地插上一枝点金滚珠步摇,化上轻浅的柳眉,涂上淡淡的胭脂,当真是绝美。那岚儿忽然浅浅地欠了欠身,笑着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习松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纤手抬起,脸上划过一道阴狠的笑意,“走吧,随本宫去一趟浮央宫。”
“是。”
岚儿轻轻颔首,手臂搁在她掌心下,恭敬地由她摆着手。“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千岁前岁千千岁。”
那白衣女子安静地坐在青木椅上,玉手抓着白玉杯,忽听见那尖锐的嗓音,随即握紧了玉杯,蹙起了眉,看向宫门口,静看着那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习松儿由着那宫装女子搀着,曼步走进来,优雅地拾了张椅子坐下,纤手伸出,轻挑了那白玉壶,幽幽地问道,“姐姐,近来可好?”
邢九堇抬眼,冷冷看她,白玉杯搁在唇边,浅浅搁着,冷然道,“习松儿,浮央宫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姐姐。”
那蓝衣女子轻笑一声,起了身凑到她身侧,附在她耳畔,细声笑着道,“皇上昨晚,留在本宫那了。”
邢九堇静然听着,怔了好一会儿,手上的玉杯僵硬地搁在唇上,片刻之后,她动了动,眼望着习松儿,轻轻笑着道,“是么,我还以为他在你大婚之日就留在你那了,原来是没有么?”
“你!”
习松儿听着话,拍着桌案猛然站了起来,冷冷地笑着她,“你不要以为皇上还爱你,他如今登上了皇位,也没封你为妃,这便说明他已经不爱你了。”
“他若不爱我了,你有又何必要来我这说些什么?”
邢九堇冷然笑着回看她,讽刺着她。“本宫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免得你再做些无聊的白日梦。”
她愣怔着,随即又笑开,冰凉凉地口气宣言道。言罢,她轻笑着,对着一旁的宫装女子说道,“岚儿,扶本宫回宫。”
白衣女子淡淡笑着,眼望着她的背影,玉杯呆呆地搁在唇上,脑海中一直在不停地回荡着她说的那句话,皇上昨晚,留在本宫那了。昨晚,她亲手推他离开,把他关在门外,谁想着,他竟是去了她那。邢九堇那般想着,冷冷自嘲着笑笑,搁在唇边的茶水已然冷却,冰凉凉的,冷了茶水,也冷了她的心。她怔愣着,低眉暗自思索,却又听见那男子温和的嗓音从外头唤着她,他慢慢地走进来,静静地望着她,喊她一声,“小堇。”
他只喊一声,却又说不出话来。这多天,他与她,只那般生生地无话可说,不是不说,是一说,便会伤,于是便不说,便更伤。她听着他唤着,冷冷笑着看他,静静坐在木椅上,手上的玉杯拿起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她冷冷看他,手上的动作不曾停过。“小堇。”
他又喊了她一声,朝着她身旁缓缓走过去,坐到她身侧的木椅上。“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响彻在空气中,狠狠地,响响地。她的手横在空中,死死拽着,长长的指甲嵌进了皮肤里。楚凉尘愣着,安静地坐着,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可接下来的话,让他越发地不可置信。“楚凉尘,你走,我现在看见你,我就觉得脏!”
邢九堇撤开了目光,五指握得老紧老紧的,转了身,冰凉的背影对着他,冷冷说道。她从未唤过他全名,从未说过这般重的话,全身也散发着从未有过这般的寒意。那男子看了她许久,终是起了身,大手一把抹开唇角的血迹,倾然地转身,迈着大步子步步地踏出了浮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