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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异界(1 / 1)

凌晨的市郊,耿凡强撑着眼皮驾车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行驶着。

一连两天两夜未合眼的赶稿,让他的意识在轻微的震动中都似乎要随时飘出脑壳。毕竟快四十的人了,再不像十七八那般通宵打游戏后还能精神奕奕的去上课。

他是市文化宫的一名普通文宣,大学毕业后就接了父亲的岗,十多年平淡的工作把他的所有激情与奋进都消磨得干干净净。

他小时候经常翻看爷爷收藏的各类杂书道藏,还曾试着打坐修行,可那时是好奇玩闹居多,并未有丝毫所得。

道家黄老之言看多了,年纪轻轻的就与社会环境有点格格不入。每次拼搏上进或追求女神失败后,总安慰自己静颂黄庭叁两卷,可待机缘自来。

但如此十多年过去也未见机缘到来。而等父母过世后,就再也无人催他成家,更无人唠叨他立业了。

他一路上头脑中都是空白一片,抬眼一望却是开到了一座古庙牌坊前。这座被当文化古迹保留的荒庙年代久远,很久以前就流传了不少神迹传说,只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已早被众人渐渐遗忘。

他并未多想,沿着一车宽的窄路继续朝里开去。庙后有一方清澈池塘,夜晚反射着月光,如镜面般散发着银毫。

他恍惚中瞟去,以为是平地操场刚好方便掉头,想也没想就驾车径直驶入了湖中。直到掉进了池底他才回过神来。“草!”

怒吼一声,使出浑身力气推车门,蹬玻璃。

折腾了半小时,水已经漫到了脖颈。直到内外压力不差,爬出车时已喝了一桶水,一番挣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上岸。

他强烈的焦急与懊悔变成了悲痛与伤感,意识最终慢慢无力的平静下来。心里诵起黄庭,只坐在水下不再动弹。

弥留之际眼前忽然一阵明亮——视野一片宽广,浩瀚无垠的星空印满眼帘。这!我这是飘天上呢?

他低头望去——穿过云层是无垠的海洋。海洋上盘踞着三座广阔的大陆。大陆之上有山脉延绵和江河婉转,有沙漠的壮丽,也有草原的辽阔,那是一整个世界!

洁净明亮的美如诗画——聚焦在这一刻耿凡的太空视角中,把他震撼的久久失语。。。我在哪儿?

身躯越来越透亮,渐渐变成一股光束坠向三块大陆中最大的一个。眼前逐渐出现高山,大湖,城池,村落。。。万物都在快速放大。

直到一片内陆海洋慢慢占据整个视野。耿凡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一刻印入眼帘的是一名趴在茅草屋前的七八岁孩童。

耿凡感觉骨头酸痛浑身无力,嘴里满是强烈的馊臭味道,胃里还强烈的泛着酸。“唔~~”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茅草屋顶,内心疑惑起来,我还活着?

“蛋仔!蛋仔!听得到吗?感觉如何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耿凡慢慢侧过头看去,见是一名十六七岁的敦实少年,脑中自然的就想起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名叫耿忠,而自己名字也是耿凡。

‘原来是穿越了’耿凡朝他微笑着轻轻点头。耿忠见了长舒一口气,轻声说道:“醒了就好,来!再吃点”小心端过一碗稀粥,一点一点的喂到耿凡嘴里。

耿凡微微皱眉,强忍着酸臭咽下稀粥。他明白了自己这具原身恐怕是饿死的,他也是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如此的饥饿!

喂下了小半碗稀粥后,待耿凡恢复了些精神,耿忠将他背起就出了门。

耿忠九岁时就到了镇上的“长航铁铺”打杂跑腿。父母一前一后双双病故后,耿凡就被他带到了湾口镇里。而镇上这些年又不太平,耿凡一幼小孩童若无人时刻照看,转眼怕就要被人摸走。

所以耿忠就临时把耿凡安置在这处偏僻的茅屋里。可他自己日夜在作坊中劳作,今日带着仅有的一点食物过来稍晚一刻,弟弟怕是已经饿死。

二人进了镇子,耿忠背着弟弟低头走着,不时唉声叹气,像是自言自语的对耿凡说道:“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哎~今后怕是再难吃上一口饱饭。师傅已经变卖了棺材本,可一家子还是断了炊。”

说着顿了顿,脸上浮现哀伤之色,侧头张嘴诺诺不言,半晌才叹气道:“你今日未咽气,怕是要更多遭罪了。”

街上人来人往的嘈杂让耿凡并未听清哥哥的话。趴在哥哥背上,四处张望着,古典时代的一切都令他好奇。

湾口镇常驻人口两千余,但往来流动者十倍不止。位于九州大陆最大的内陆海“莹海”的西北岸,属于云陌州江国地域。镇上修有码头,位于一处海湾内的天然良港上。

湾口镇依此东联雍,梁二州,南通广林大泽,是九州南部小有名气的海贸枢纽。只是这些年隐患日生,人流渐少,整个镇子日显颓败。

耿忠快到铁铺时就远远看到七八个“花胳膊”堵在铁铺门口笑闹喧哗,为首的是“祥和”的小头目古旗。来往行人也不敢朝这边张望,偶尔有来购置厨具,农具的客人见了此景立马匆匆低头而过,这一幕他们这些年见过太多。

到了门前,地痞们慢慢起身并排起来,把铁铺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俱都盯着耿忠嬉笑。耿忠埋下涨红的脸色,走过去欲要挤进铁铺中去。

走到近前,地痞们脸色变冷,一人猛得出手一记勾拳狠狠擂在耿忠腰腹。“唔~~呵啊!”

耿忠倒在地上痛呼,耿凡也摔在地上无力爬起。

出手的地痞瞪着耿忠道:“不识趣啊!”

还待上前踢打时见到街对面走过五名驻守湾口镇的水卒朝这边看来,立即止住了动作,向其笑了笑。

领头的水卒狠狠瞪了地痞们一眼,却未过来插手,只摇摇头就领着队伍朝码头水营而去。

这时古旗见水卒已走远,上前拉住了出手的地痞,说道:“算啦牙子,又何必朝这楞头小子下重手?”

牙子收了笑容,立马换上一脸厉色道:“这没爹没娘的小野种就是没地儿学乖,见了你爷爷站在这儿摆了道还敢上前硬冲对!你这是想当着街坊四邻打你爷爷脸哪!古爷,我要是真下重手就给他来这个了。”

说着撩起裤腿,从小腿后抽出一柄尺长的匕首,朝着耿忠愤怒的面容突然划过。隔着寸许不到的刀光闪过,让耿忠瞬间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吓得呆住。

古旗一巴掌拍在牙子后脑勺上,斥骂道:“我看你是上头了!快收起来!黑爷说过的话都不顶事了是吧?”

牙子撇撇嘴收了匕首一脸惫懒的走去一边,这时耿凡也吓得脸色泛白,古旗看了一眼对耿忠说道:“这就是你兄弟啊?哟!挺清秀的嘛,嗯~就是瘦了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啊,还偷偷藏起来,哈哈…傻小子。进去吧,好好劝劝你师傅,这人要是都饿没了那还留着钱财铺子何用啊?”

说完挥挥手,地痞们就让出了铁铺大门,耿忠不敢多言,抱起耿凡就进了铁铺。

耿忠一路进到了后院将耿凡放到自己屋里的床上,就去往了师傅房中。耿忠性子踏实,寡言勤做,老早就被铁铺的东家高师傅看中,今年年初收作了衣钵弟子。

耿凡躺在床上无力动弹,半个时辰后只听见耿忠走去前铺,大概是拿银钱打发了地痞,只是铁铺本就快山穷水尽,这时又从哪里弄银钱呢?

而自己这具身体,几年后就到了发育生长的关键时期,如果长期的营养不良怕是活不长啊。思绪万千理不清,耿凡渐渐眼皮沉重的睡了过去。

三个时辰后,耿凡醒转,见到耿忠正与师傅在小声交谈。高师傅年过八十,身材高大,须发皆白,见耿凡睁眼就笑着走近床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

随后做个惊奇的表情说道:“晚上莫出门乱走,镇上拐子多,乞儿,青皮,街溜子碰上了没等你眨眼就一抹,你小小的人就没了!”

说着还伸手抓一把耿凡脸前空气。

此后耿凡就在铁铺中住下。

铁铺的前店与作坊合计原有近三十多人,如今只剩高师傅与耿忠和两名无处安身的小斯,其余人等俱都遣散了,实在养不起。

当日打发地痞的银钱是高师傅将铁铺抵给了码头的船帮换来的。船帮指派了一名叫陈长的护法驻守店铺,还按入门弟子的规矩教授起耿忠武艺。

船帮最早是由码头脚力为守住埠头运货营生而自保结派而来,经过一百年多年的发展,如今有帮众两百余,虽是一群靠卖苦力生存的劳动者,却是维护湾口镇海贸繁盛的支柱。

铁铺如今靠着耿忠加两名小斯日夜劳作,再加上一点抵押铺子的剩余钱财,虽是粗茶淡饭,但耿凡起初担忧的挨饿总算没有再经历过。

生活暂时稳定下来,耿凡立即又恢复了前世的部分作态,每日念诵起黄庭。独自在房里闲极无聊时,又开始结跏趺坐行功练气起来。

也许是远离了前世的琐事杂念,又或许是有了一副幼小纯净的身体,不过半年耿凡竟然成功入了定中。

体验了入定的奇妙后,耿凡激动不已,每日除了被兄长强拉来练武站桩的时间外,都躲在房里打坐。

这日他用木炭在墙壁上以圆点为珠,线条作梁框,细致地画出一幅算盘。盯着算盘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闭眼皱眉,以手撑腮,指头点着后脑带着节奏。

他静功修行的根本功法是《黄庭内景玉经》。此部经典乃前世两晋时,由上清派祖师广传天下,汇集了道家炼神存想等静功修炼之大成。

此经假人身为宇宙,描述了如何通过炼窍与存思观想的方法,养炼出人体器官之神。耿凡观想算盘,首选的就是泥丸窍神精根。

精根乃人身脑神,非自然神灵,乃大脑功能的具现化,更是极致超常的强大化,妙用无穷而比作神灵,功行加深及至圆满后更可能强过神灵!

岁月流转,一晃两年过去。

两年来,作息规律,日日练武的耿凡茁壮成长。功行修为已可收放自如,一日入定能持续十个时辰以上直至饿出定,功行火候已到了一小阶段瓶口。

高师傅在这两三年里身体日渐衰弱,耿忠诸般照顾耿凡,留足了食粮,耿凡万般推让不过,而自己刚成年却已有弯腰驼背的小老头之相。

祥和的古旗每月都会派遣手下爪牙来铁铺收取街头规费和上缴镇贼曹衙门的赋税,不拖延!不讲情面!赋税固定,而规费逐年提高,敢道半个不字风雨立来!

这日三人简单吃过一顿饭,看着高师傅与耿忠二人满面沧桑,耿凡决心不再坐视了。

随后一连三日耿凡都会偷溜出铁铺,跑到镇上西二街的集市上呆一个多时辰,假作顽童乱跑,实则时刻盯着身周的一切人和物。

这条街每日刚到卯时就开始人来人往,街上店铺有酒肆茶楼和镇上唯二的两家青楼。边陲小镇也无宵禁,那酒肆青楼尚未闭店休息,卖早点的糕饼摊子就开张吆喝起来。

耿凡手里拿着一支自己捏的泥人,在作坊里翻出些染料涂抹的艳丽显眼,心里默默的倒数着。

装作无意间路过一间酒肆门前时,随手将泥人贴在了店前一柄旗杆上,心里也刚好默数到零。

街尾响起了叮当的脆响声,祥和的牙子赶着马车而来,正一家家的收夜香。他负责此处及沿片三条街道,一桶收半文钱,月入银钱三十多两,可自留七八两,是自己用拳脚硬生生从帮中打拼来的活计。

这时从酒肆隔壁民居中走出来一个半大小子,拎着木桶向牙子走去。路过酒肆门前时瞟眼看到一抹艳丽,立即就放下手中木桶走近旗杆,仔细一瞧是一个花纹绚丽的泥人。

将其轻轻取下,拿在手中越看越觉得精巧漂亮。

酒肆的伙计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店门,正要取门板上到大门上,没留心脚下踢到了木桶,朝前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身下压着一地的便溺。

斜对面担着馒头路过的小贩,视线刚好扫到这边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刚转身要看个仔细,肩上胆子转了小半圈就磕到路边靠墙的一根竹篙上。

竹篙长一丈多,刚被人拿出晾晒,随意地靠在墙角,被轻微磕碰就反向朝街道正中倒去。

牙子的马车这时也恰巧行到了路中,他正笑呵呵的侧头看着酒肆伙计一身狼狈的爬起来,突然被一道绿影扫过眼角。

“啊!”

他惊呼一声就见一杆竹篙向马车打来,竿头划过了马匹的脸颊,啪嗒掉在了地上。马匹的眼睛被杆头竹签扫到,立时就人立而起,高亢呼啸一声就朝前方猛冲而去。

牙子惊慌失措中怎么也拉不住受惊的马匹,如此狂奔着随时会翻车!情急之下一跃跳下了马车,在地上滚出五六丈远才止住身形,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浑身的创伤难有一处完好,已开始向外汩汩流淌着血液。

马匹狂奔着,路上行人纷纷惊呼躲避,而街道前却正有一人从青楼里走出来行到了路中,欲要去对面铺子取壶浆水好压下腹中难受。

正是那祥和的古旗,他宿醉一宿,晕乎间听闻响动,眯眼侧头看去,就见一匹眼睛血红的疯马朝自己狂奔而来。

一时目瞪口呆中被马匹正中撞过,嘭得一声闷响整个人就飞出了三四丈外。待街上众人合力扫断马腿,止住了疯马回头查看时,古旗整个人胸腔向内凹陷,一支腿脚完全反向弯折,躺在地上已没有了丝毫动静。

远处耿凡将这一幕从头到尾都收入了眼底,转身离去,还低声自语着:“来世若还能做人记得要给人留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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