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还没来得及敲响。他的脑袋就被沈铁山砍掉了。“快,杀出去!”
示警锣声惊动了更多的巡哨。“有捣乱的贼子!”
“当当当……”“快去小南街……”第一批突入沈家集的铁甲鋭士,都是千挑万选的。他们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普通乡兵根本不是这些地狱恶魔的对手。很快,小南街沦陷了。西横街丢了。南街大道丢了一半。城头上的沈昂,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捣乱!”
“这他娘的,是贼寇杀进城来了。”
“快,动用预备军镇压!”
可惜,贼寇甲士越来越多。装备不比沈家集乡兵差,悍勇更胜一筹。刚刚回到沈家大院轮休的沈毅走出大门。“怎么回事?”
“西横街?哪来的火光?”
“报!”
有骑兵纵马而来,满头热汗。“将军,有贼寇甲士……从小南街突入。”
“有地道!”
什么?沈毅的脸色顿时煞白,身子都不自禁的摇晃了一下。“小……小南街?”
“知道入口,是哪里吗?”
“报!”
第二名哨骑也到了。“将军,地道在沈潜家的鱼库。”
“敌人全是铁甲鋭士,请调重弩和骑兵!”
沈毅接过亲兵牵来的战马,飞身而上。“走,调重骑千户部去。”
贼寇的攻势很猛。小南街周边都沦陷了。他们爬上屋顶,居高临下射箭。沈毅的重骑也被对方的破甲箭,床弩所阻。伤亡不小。城内的街巷太多了。对贼寇而言,翻过屋顶,到处都是突破口。而对守军来说,他们一半兵力还在城墙上。只要地道畅通,进城的就源源不断。一个时辰后。沈昂气喘吁吁地跑来。他带来的坏消息,让沈毅犹如当头一盆冰水,从头冻到脚。“毅哥,火油弹运输通道断了。”
“攻打库区的贼寇……不下三千。”
火油弹易燃易爆,岂能随便存放?靠近城墙都不行!守军断了火油弹,等于两只手都被砍掉了?!“骨碌碌!”
有家丁推着轮椅疾行而来。沈忠信端坐其上,脸色苍白,死志凛然。“混蛋!”
“你还在犹豫个甚?”
“还不带着所有兵马,从北城突围?”
“内外夹攻,人困马乏,你守得住么?啊?”
突围?沈毅可从来没想过突出沈家集。他早就打算与城偕亡了。“爹!”
“突围个啥?”
“儿子……生在沈家集,死……也要死在这里。”
死?还轮不到你个兔崽子!沈忠信朝着沈昂隐晦地打了个眼色。沈昂心领神会,他上前一步,从后面掀起沈毅的头盔。“砰!”
一掌切在后颈上。沈毅双眼翻白,软软地倒下了。沈忠信自己摇着轮椅往回走。“昂儿,带着娃娃们走吧!”
“贼寇……不会株连家属的。”
“陆大江看上的,是地窖里那些银子。”
沈昂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二伯,您也跟咱们走吧!”
沈忠信头也不回。“有你毅哥一个累赘,就够了。”
“何必多添老夫?”
“贼寇挖掘了四五里的地道,咱们居然一无所知。”
“这事儿,跟你三伯脱不开关系。”
“都是不肖子孙啊!”
“走,赶紧走!”
“罗元,你也滚!”
“老子自己回去!”
沈家大宅院不远。当沈忠信的轮椅卡在阶梯之前时。十几双苍老的手都伸了过来。某位族老苦笑道。“老二啊,不但老三是罪人。”
“这些年,我们都是啊!”
“现在后悔…也晚了。”
“五百年的积蓄,一千五百多万两银子。”
“留着何用?”
众老头合力抬起沈忠信的轮椅。另一个族老咬牙道。“是呀,当初还不如全都找沈麟买具甲。”
“扩他十万八万的铁甲兵。”
“哪还有陆大江这种贼寇嚣张的余地?”
“算了!”
“我们来了。”
“走不动啦,那就陪着你!”
“老二,你打算咋整?”
沈忠信呵呵笑道。“我偏房里,堆着一百枚火油弹呢!”
“既然大伙儿都有罪,那就不妨把罪过搞大些。”
“你们说,这祖宅要是烧光了。”
“回头,到了地下,老祖宗会不会骂咱们?”
一帮老家伙顿时活力四射,忙开了。“哈哈,老祖宗只称赞咱们,干得好!”
“这叫啥?与敌偕亡,不留片瓦,好歹有些风骨嘛!”
……大火倏然而起。汹涌火舌卷向帷帘、窗户、还有房顶……十几个老头牵着手,在火海中哈哈大笑。沈忠信泪流满面,喃喃道。“儿子……好好……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