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人员送到郑州,恐怕都得半夜了。逆水回航更慢。他们的战船都是划桨用帆的。再说,那些久战疲惫的水军官兵不得休息一晚上?能在后天赶回来就不错了。陈梁把几个禁军军官叫到一边。“现在的麻烦是,晚上,咱们可能防不住辽军的夜袭。”
“一旦上游水军放出大批的纵火船,咱们就得后撤躲避。”
“你们岂不是,成了待宰羔羊?”
“我的二十艘运输船挤一挤。”
“一次只能带走七八千人。”
“也远远不够。”
毛峰和罗凯等人对视一眼。确实很危险啊!大晚上的,往哪里跑?大家手里的兵器都不够,反击谈不上。两条腿的,终归是跑不过四条腿的。三四万败军之所以能跑到清河来。一路上,至少付出了两万人命换来的。当初,困守营寨,确实能多坚持几天。可没有援兵,辽军过河的人马只会越来越多。最后,谁也活不了。主帅跑路,军心动荡。慕容东升万般无奈,只得下令边打边撤。沿着江边走。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传讯的水军哨船能叫来援兵。不说帮着打仗。挡一挡辽人水军,帮着运输撤退就好了。如果近十万禁军一战而没。整个河南路堪战的军队,还剩下多少?只要这三、四万人顺利撤出,都算见过血的老兵了。守城扩军,当不是难事。大周不缺兵器,不缺人,就缺敢战之士。守城战,总比野战容易吧?游击官常远提议道。“分批运输怎么样?“不用多远,只要在下游找一处河湾,咱们的防守压力就小很多了。”
毛峰眼神一亮。“行呀!”
“往下三十多里就是沐水,河口东岸还有十几丈高的山丘。”
“辽军就算绕道渡河,咱们据山而守,也能打一打的。”
其他禁军军官纷纷点头。此地,聚集的能战兵卒不下两万,还没算上几千伤兵呢。守住江河之间的小小三角地带,问题不大。陈梁摇摇头笑道。“其实,有个更好的地方。”
“去对岸的石河湾,我们在那湾子里藏了三天三夜。”
“两边都是高山,出路就两三条。”
“周边更是荒无人烟。”
“我们从一百骑变成三百骑,就是前往济源斩杀远拦子所得。”
众人顿时眼中冒光。主帅重伤未醒。大家就算去了郑州,搞不好,也是被瓜分的结局。禁军序列中光是副将就有二十个。但这次出征,为了方便慕容东升指挥。他带着的五万余步卒是没有副将干扰的。童子贵那边的五个怕死鬼又跟着跑了。可大伙儿一旦回到郑州,面对那些副将。一帮参将游击哪有什么话语权?最可怕的就是,军中七八千伤者,肯定没人要,也没人管。可毛峰,罗凯他们不愿意放弃一起死里逃生的袍泽弟兄啊!现在碰上个豪气的大金主,可以免费救治伤患。大家舍得离开才怪呢。“陈将军,我们听你的。”
毛峰咬牙道。“不管如何,也得等慕容副帅醒过来,再行定止。”
罗凯嚷嚷道。“对对对,咱们近三万兄弟,必须报团取暖。”
“不能再被那些无能的世家子副将坑死了。”
其他军官也是纷纷赞同。游击邹一冰忧心忡忡地道。“可是……”“过两天,要是董副将的水军来接人咋办?”
陈梁哈哈大笑道。“这就要看你们的选择了。”
“你们如果不想去郑州当替死鬼呢。”
“咱们就直接玩儿消失。”
“反正老董的战船,也不敢靠北岸行驶。”
“当然,本将看老董也是个敢战的,你们不介意的话。”
“我也可以派哨船,通知他过来商量一下。”
毛峰想了想道。“老董还是不错的。”
“可惜,他的很多主意,都被童子贵那王八蛋否决了。”
“要不然,黄江水军原本根辽军实力差不多。”
“就算不胜,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咱们可以跟老董实话实说。”
“伤兵满营,找个地方养养很正常嘛!”
决心一下,吃饱喝足的禁军开始随船转移。辽军水军不敢跟铁锋军交战,几万骑兵也只能干瞪眼。谁也不想冒着恐怖的磷火弹去冲锋。仅仅四五趟,南岸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一个兵都没留下。辽军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多人分,居然躲对岸去了。任由辽军哨骑往下游找了大半夜,依然一无所获。禁军兄弟们对新的营地很满意。水路有无敌的铁锋军把守,万无一失。他们主动承担了两面高山和路口的巡哨。大家伐木扎营。把仅有的两条山路都封锁起来。木头寨墙架得的三丈高。就算辽军发现了。山路崎岖,重型武器运不过来,来了都是白搭。两天后。河滩一侧的沙滩缓坡上,就建了大量木头茅草房。很简陋,但也足够遮风挡雨。河风吹拂,凉爽宜人,可比住帐篷舒服多了。陈梁的船上,原本就有上万担小米。运过来的死马也有几十万斤,被大家紧急烘烤成了肉干。喝粥反而成了辅助,吃肉才是主流。这般,也足够三万来人坚持二十多天了。韩俊明登上陈梁旗舰,大呼小叫道。“将军,有个女的醒了。”
“说是慕容东升的妹妹,自称慕容晚晴。”
“她要见你!”
慕容晚晴?怎么又是她?陈梁救人,只是出于同情。对那二十来个重伤者,他根本没去探望过。也不关心都有谁。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人醒来,多是亲兵护卫。现在,终于碰到重量级的。偏偏,却是个令人头痛的女人。陈梁浓眉皱了皱,起身道。“走,咱们去会会花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