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麟带领上百亲卫,风驰电掣般直奔安定城。别看安定由大县升格为府治,其实变化不大。连往日闻名北地的锦绣楼,都因为商旅大减而变得萧条不少。但今天,却又完全不同。安定历史上,肯定很少有如此多的军队汇集。大码头所有的商船,都撤到黄龙江河湾去了。原因是,一扩再扩的水军专用码头,停不下那么多舰船。谁叫李广利的家业膨胀得太快呢?澶州来的大军需要上岸修整半天。安定城门到大码头之间,几乎被密密麻麻的牛皮大帐塞满了。为何会说是城门呢?因为安定三面环水。北面的黄龙江和南面的沁水在东门外相汇。小码头比比皆是。为了防御安全,水军营地和大码头却建在南边。不过,效果未必就好了。当初辽军还不是绕了个弯,照样打了安定一个措手不及?没办法,安定这个大河湾,实在宽广得有些过分。单纯防御路上之敌,三面临水的地形算得上得天独厚。连护城河都少挖了。可一旦水上防御不力,那就是灭顶之灾。沈忠孝已经等了五天了。偏偏北上大同劫掠的船队迟迟不归。老头在安定呆的不爽快,就只有朝着沈麟发脾气。“你看你!”
“出的啥馊主意啊?”
“不是说随便走一趟么?”
“总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吧?”
沈麟呵呵笑道。“别呀!”
“您难得回一趟老家,下次就不晓得猴年马月了。”
“多走走,逛逛不好么?”
“小侄连最精锐的人马都随船派去了,您担心个啥?”
“对了。”
“我派往山东路接亲戚的人马回来了。”
沈忠孝揪着胡子满脸愁容。老夫要去登州啊!那边百废待兴,好多事情等着呢。咱哪有心情,在老家优哉游哉?“我知道!”
“你不是卖了好多船么?”
“怎么?三千精锐走了一趟,发大财了?”
沈麟凑近了些,低声道。“我军碰到秦王了。”
“顺便带着他发了一笔横财。”
“光是战马,我军就以三十两的超低单价,处理给他四千匹。”
“大家合伙在须城和郓州,把辽人上万主力给干掉了。”
“秦王分了几十万两银子,大批的粮草辎重。”
“他自己还缴获了一批好马呢。”
沈忠孝骑在马背上恍惚了一下。这消息,听着怎么跟做梦一般呢?主脉一帮老家伙,还担心秦王杨念广还不上钱。人家还在半道儿上,打一场仗就收入几十上百万了。他太了解沈麟的尿性。这小子的军队,都跟他学的。一次性处理了那么多运输船,五千担的还占了大半。那位未曾谋面的二夫人,到底带回来多少财货?客军的斩获都如此之丰盛。作为半个山东路地主的秦王,收获能少得了?老天爷,辽军的游骑主力被干掉了?那岂不是说,山东路会太平很多?就算辽国有心补充,短时间里也得权衡一二。上万辽军轻骑尽墨,可不算小损失。最糟糕的,就是劫掠到的钱粮物资没来得及弄回去。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留给辽国的选择只有两条路。要么,暂时偃旗息兵,等弄清楚情况再说。要么,就是调遣更多的骑兵上岸,大肆报复。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怎么选,秦王至少赢得了两个月以上的喘息时间。泛海来攻,可不容易。沈忠孝心里终于踏实不少。秦王挟大胜之威,山东路那些军头多半也不敢扎刺。自东平湖到登州,就算走陆路,也没啥威胁了。“哈哈哈,你小子,这次收获太大了。”
“那五十万两欠账,可得延长些!”
沈麟还真不在乎。银子多了,没啥鸟用。除非能换成实用的物资。铁城交易,都用上银庄的钞票了。精美的铜元和银元,在安定城里都见得到。沈麟每个月开支的大头,就是月饷。不过都让存折代替了,印上去的不过是数字罢了。他需要动用银钱的地方,还真不多。白娘子带回来的,加上沈忠孝支付的货款。足足二百五十万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却只能作为银庄储备金。值得动用的地方,根本没有。泸水铁城如今,只需要高筑墙,广积粮,默默发展。只要不打大仗,银子就不会流水价般往外花。“大伯,我可从没想过催你还账。”
“您我之间,至于为了几十万两银子而生分么?”
沈忠孝眼眶有些湿润。沈麟祖上,跟主脉分家单过都二百多年了。相比于主脉那些斤斤计较的老家伙。这一刻,沈忠孝觉得,还是沈麟更亲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