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六艘船千担级货船。纯粹属于试探。每艘船就带了十来匹战马,其他都是牛羊。哪怕沈麟要玩儿黑吃黑,他们损失也不大。近百斤的肥羊,一只作价一两银子。犍牛八两银,比骡马市的售价便宜很多。刚刚入冬,牲口还不至于掉膘。八大家走私商发现。沈麟的水门码头规矩森严,你根本不需要进城。门外有一栋单层的水泥房子,标着四个大字。交易大厅。牛羊马清点完毕,就给你一张清单,多少银子一目了然。然后,你再去找其他的柜台。有干货、棉籽油、布匹、棉织品、书籍、纸张、农具等等。分门别类,琳琅满目。样品看得见,瞧上什么下单就好。同时,沈麟把封存的玻璃器皿,也取出来了。并附有说明,禁止在大周销售。一经查出,永远取消交易资格。当然,棉织品和纸张、书籍是论斤卖的。其他商品的价格,还算正常。唯有玻璃器属于高端奢侈品。就没有一件低于百两银子的。可这帮走私商激动啊,他们不在乎高价。他们在辽国活动,不需要结交上层人物么?从大周弄过去的琉璃器,都算是很珍贵的宝物了。更别说晶莹如水晶的玻璃呢?单单贩卖,转手还不得几倍的价格?这宝贝,在大周和大辽两国。还是第一次出现吧?半夜的时候,沈麟就被惊动了。他不得不爬起来,发布调动军队的命令。走私商们,肯定在北岸早有准备。辽国那边,估计也吸取了教训。据说飞狐县县令,都获罪下狱了。老老实实的搞走私不就行了?不少大周这边的东西,辽国是很渴求的。不单单是精铁这一项。比如奢侈品和书籍,高档宣纸,也深受上层的喜欢。你玩儿黑吃黑,不但没吃到嘴里,还惹了一身骚。连续遭到大周人的两次劫掠,可谓损失惨重。辽国官方把陈家人的抢劫。也定性为大周商人的报复性袭击了。因为大周军队,根本没有登陆北岸的勇气。商人就不一样了。有个三五倍的利润,他们就敢拼命。于是,上面下了严令。如果碰到必需品交易,当地官府就得开绿灯。当十几样玻璃制品。摆在井陉和新任飞狐县令,以及一帮驻军军官的面前时。他们眼冒绿光了。没错。这些人原本,就对论斤卖的纸张书籍和棉织品很渴求。哪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呢?走私商弄到北岸,他们不照样也能分一杯羹么?没说的,调动所有的马场和畜牧场资源。什么战马限售的禁令。先抛一边儿去。事后,再补上手续,也完全来得及。上官怎么可能为难咱们呢?赚大钱的机会,谁不乐意?配合,全力配合!夜半时分,竟然过来了二十艘船,其中就有四艘三千担大船。沈麟站在南城墙上,惊讶莫名。“这帮人,胆子真大啊!”
“一下子运过来两千匹战马?肩高五尺的,有一百?”
眼睛通红的三叔沈忠和,激动得嗓子都发抖了。“还有四百头牛呢。”
“足足一万头肥羊啊!”
“价值六万多两银子啊大人!”
“明天运往安定的八千担货物全给了,还不够抵扣货款呢。”
“他们说……”“天亮前,还得跑一趟。”
沈麟调集军队前来帮忙运送和装卸货物。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到场了。当然,出水门的官兵被限制在一千人上下。也不着铁甲,未免暴露了泸水铁城的实力。陈风嘎巴了一下嘴,喝进了一口寒风。“咳咳……这帮人疯了吗?”
“一次搞这么多战马?”
沈忠和又补上一刀。“嘿嘿,天亮前还有三千匹战马送过来。”
“牛羊减半哦,实在装不下了。”
“不过,我听领头的老宋说。”
“经过他的交涉,其中有七百匹,肩高超五尺的良驹!”
一向稳重的陈运都激动了。“他娘的,走私比抢劫更划算啊大人!”
“反正您一向,也不看重银子,哈哈哈!”
沈麟一拍冰冷的水泥女墙。豪气万千地道。“银子算个啥?不能吃不能喝的?”
“只有转化成对咱们最有利的东西,才算物有所值。”
“三叔,全都收了。”
“他们不是要玻璃器吗?”
“库存的那几百套,全都给他们。”
姓宋的头领,已经把第三批的牲口清单,提前交了。折算下来,今晚运过来的大小牲口。价值高达十五万两银子。可沈麟这边七拼八凑之下,还有六万的缺口。怎么办?还是对方给出了解决方案。剩下的,全用书籍和纸张交易。当然,玻璃制品更好。他们跑完第三趟,将留下一半儿货船就在泸水河等着。你家出多少货物,咱们全包了。反正白天行船,几百里的江面,拐一下就溜到北岸去了。这些大船,本身就有水军配发的铜牌。只要不是当场抓住。谁管得了?安定协防的水军,大小船只才二十几艘。实际上,就算全员出动,也封锁不了几百里江面。就算偶尔碰到了。不是还有通行的铜牌么?咱说去安定县城,航线跑偏了不行?万不得已,咱还有小绿旗呢。只要不是大白天,从北岸运送牲口过来。水军还真没有扣船检查的必要。这些走私商跟水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就磨炼成精了。沈麟自无不可。坐在家里等货上门,出货也不需要自己运送。价格相差无几,利润不少半分。他恨不得辽国的走私商,都跑来泸水做生意呢。好好赚钱不行?打打杀杀干什么?还别说,沈麟骨子里就是这么个人。这些天,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本官,乃和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