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水铁城,并不重视科举虚名。这些读书人,既然选择了教书育人。谁不是在科举之途上,屡屡碰壁呢?千军万马走独木桥,何其难也?家里没有足够的资财,可供不起屡考不中的读书人。他们需要养家,需要谋取生计。贫寒出身,一辈子大概就止步于此了。家里都吃不上饭,还能高中状元啥的。那都是话本中的故事。你路费都没有,怎么去京城参加春闱会试?同年、相邻资助?别开玩笑了。一走半年,几百上千里路。还得打点,彼此交友花费。没几十两银子的花销,你根本下不来。谁帮得起你?所以,一般的读书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个举人。这样,家里的赋税全免,还有资格参与选官。当个吏员啥的,问题都不大。你家免税了。就有不少百姓,把田亩主动挂靠到你的名下。举人家分些利钱,就能发家致富。可中举,一样百中无一。难呐!泸水铁城不算大。众人跟着田文青先进了内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工坊,黑烟滚滚。巨大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穿着统一蓝色制服的,全是雇工。男男女女,忙碌不停。田文青骄傲地道。“七个月时间,沈麟大人从无到有。”
“白手起家,创办了这一切。”
“如今,这里的用工,已经超过千人了。”
“能赚多少钱?”
“对不起啊,老夫也不太关心这个。”
“反正,能养得起三千多兵,还修了如此大一座城。”
“沈麟大人赚钱的本事。”
“远超诸位的想象。”
“你等,不必担心学校,发不起月饷啊!”
“家属来了,也有的是活儿干。”
“看到没?那些女工小娘子,干满五个时辰,一个月拿的钱。”
“谁低于一两银子了?”
“这还是刨掉吃喝、衣服之后的净收入。”
好些个书生,都暗暗乍舌。真没法比啊。看看这些小娘子,一个个满脸红光,走路呼呼带风。比起面黄肌瘦的咱们。唉!伤心不是一点点。袁世杰眼尖,她指指策马而过的几位铁甲骑士。“田夫子,铁城有女兵?”
田文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诸位,此地乃军城。”
“三个里的人口才一万二,参军的丁壮就去了三千。”
“工坊,营建、采石、锻造等,也需要壮劳力不是?”
“所以,日常内城的警戒,医护、和后勤。”
“就只有交给女兵了。”
“这不是啥惊破天的怪事。”
“女娃娃心细,治病救人,算账计数,比男人更合适呢。”
“就连咱们学校的几个女夫子,都比男的受欢迎。”
众人闻言,都不知道该说啥了。这时代,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人心。可泸水铁城倒好。女子都能顶半边天了。好在这帮贫寒的读书人更能理解。他们的老娘和娘子,不都是这般能干?缝补浆洗,出去干活儿的也不是没有。田文青指着靠东墙的一栋栋白色大楼,骄傲极了。“教学楼修好了三栋,宿舍楼也有六栋,都是三层规制。”
“每栋宿舍楼,能住四百八十个娃娃。”
“教学楼五十人一个班,一栋楼八间大教室。”
“还包括先生的办公房和厕所等等。”
“先前修的操场小了些,还得扩建。”
“对了,那个四层的大楼,一层是大食堂。”
“二楼是未来的图书馆,预计藏书超过十万册。”
“上面两层,都是先生们办公休息用的。”
众人张大了嘴。一时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老天,那般宏伟的一栋建筑,两层楼都归先生们了?学校,到底要招多少先生啊?还有那大操场,足以容纳两三千人了吧?这还嫌小?袁世杰指着不远处,正在大修土木的工地。“老夫子,那些新楼,好像规制都差不多呀?”
“目前的建筑,已经足够了吧?”
田文青抚摸着一把白胡子,显得更加得意了。吓到你们了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呵呵,那些在建和未建的楼房,不下五十栋。”
“一部分,是你们以后的家属楼。”
“一部分也是教学楼和宿舍楼。”
“战乱将起啊,有多少孤儿将流离失所?”
“沈麟大人心怀天下,非常人所能及。”
“他计划在未来,咱们将收留一万以上的孤儿。”
“男女不论,有教无类。”
“我们这所大学校啊,一两年后。”
“光是学生,就有一万四五千,先生嘛,五百人都打不住!”
要不要这般夸张呀?几十个读书人都惊呆了?一万多人的大学校?顶得上三五个京城国子监了吧?老天爷!全部包吃包住?沈麟大人这胸怀和财力,果然是无人能及。接下来,这些先生旁听了三节课。田文青为了开拓他们的眼界。特意让他们,看了陈林教官主持的一节体育课。其实跟练兵没啥区别。队列,行进、跑步,拳脚,木刀劈杀、木枪刺击……众人完全相信,这些娃娃经过五年在校生涯。别的学得咋样?暂时不得而知。单单是堪比军训的体育课。就足以培养出一帮勇悍无敌的官兵了。别说安定的班军、乡军没这严苛的训练。怕是所有大周经制军队,也赶不上人家娃娃的操练吧?而另一堂课更是别开生面。一位十七八岁,相当腼腆的女老师,在教授学生算数。新奇的九九乘法表、除法表。让这些先生们,眼界大开。他们又觉得,这些娃娃经过五年的算数培养。就算将来不当兵,去其他商行当个掌柜都够了。很快,就赶上了晚餐时间。田文青也没搞什么特殊。学校也没有小食堂之内的。每个先生发一个陶瓷餐盘,排队领取食物。娃娃们都自觉的排成长长的队伍。没人监督,也丝毫不乱。堂堂先生,怎么好意思插队呢?食堂里丰富的菜肴,饭食让大伙儿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袁世杰拉着前面的田文青问道。“老夫子,这……这是专门为了欢迎我等,刻意准备的?”
田文青乐呵呵地道。“怎么可能?”
“沈麟大人说了。”
“短了谁,都不能短了娃娃们的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