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安落落只想痛哭一场,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放下了自尊,苦苦筹到的十万块钱这么快就打了水漂。这意味着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她不能再向萧老板开口了,不然让人家觉得她是什么人。安落落只感到头痛欲裂,紧接着,是一阵无法克制的昏昏欲睡,她让秘书给自己泡了杯极浓的咖啡,她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倒下,因为她是弟弟唯一的希望。快下班的时候,安落落没有一点要离开办公室的意思,她面朝窗外坐着,几只小麻雀停在窗台上,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又飞走了。安落落流下了两串眼泪,她非常怕弟弟的生命也像那群小麻雀,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不知不觉,天已经慢慢的黑下来。忽然她的身后传开了一个男声,“咖啡都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她知道那是厉凌风,这时,之前积累在心头的许多爱恨情仇却一起泛滥了起来,她的眼泪不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了下来,但趁着他拿着杯子离开的工夫,手下赶紧用衣服袖子擦干了,她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一杯正冒着热气的咖啡出现在了她身边的桌子上,旁边,还有一叠纸巾。安落落红着眼睛,只一味地抽噎着,厉凌风递过来一张纸,见她不接,便说道,“在等着我给你擦吗?”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安落落不看他,只是带着哭腔说。见她还是不接,厉凌风无奈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他坐到她旁边的沙发里,“笑话?抱歉我并没感觉这好笑。”
隔了一会儿,他低声问道“你缺钱?”
见她不回答自己,他俯下身去,靠近了问,“你那十万块钱是哪里来的?”
之后又问道,“你缺钱为什么不和我借?”
如果说,安落落最初怕他,是因为她对他心存愧疚,而一直有一种逃避的心理,以至于在后来她想开始自己的生活时,面对他的一次次跨过她设立的界限而接近自己时,也一直采取一种低声下气的态度。但是这一次不同,安正宇与她的亲情是落落在这世间唯一一份永远不会担心其变质的感情,在她最在乎的一件事物岌岌可危时,安落落的身上被激发出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敬畏的力量。安落落慢慢站了起来,在她的眼睛中出现了一种融合了愤怒,绝望,以及因为受到了侮辱而产生反抗意识的目光,厉凌风还在看着她。但是渐渐的,他那带着温柔也带着质问的目光慢慢地充满了疑惑与犹疑,安落落爆发了,她不管自己的声音有多大。“不错,我是缺钱,但是这一次我不是为了自己,这些钱是我用来救一个人的命的,但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偷了我的钱,如果杀了那个女人可以救回我想救的那条命,我一定会杀了她。”
她说着说着,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他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受不了他离开我,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到最后都一个个地离开我?”
她的声音含着哭声,越来越含混不清,到最后的几句话,几乎就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就在她感觉哭泣抽干了自己最后几分力气时,她进入了一个人温暖的怀抱,一如很久很久之前。“落落,我在这我在这。”
厉凌风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眉宇之间锁着内疚与痛苦,安落落的头终于不再固执,倒向了他的肩头,她哭着说,”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厉凌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落落,以后我们永远不再分开了,好不好,求你相信我。”
听到这句话,安落落的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地流淌了下来,她想对他说。“可是凌风,现在,你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也不再是曾经的我了,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在她百转千回的一转念中,她想到了江娴,想到了夏天驰和夏天,以及很多很多个影子,然而,一种比所有这些幻想都更加强烈的思维占据了她的大脑——她要救正宇,紧接着她想到,现在她又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她不能再让他溜走,不管是为情还是为了义,他都不会置她于不顾的。想到这里,安落落紧紧地抓住厉凌风,“凌风,你能不能借我十万块钱,我弟弟得了重病,他需要这笔钱。”
不待她说完,凌风就说道“我有钱,我给你,放心有我在,你不用怕,我这就给你钱,我只求你不要再拒绝我。”
说完,他的嘴唇忘情地涌到了她的唇边,然而在一闪念中,江娴的形象又出现在了安落落的脑海里,她本能地一抗拒,凌风慢慢睁开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