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珩却挺直了身子不给冯太后请安,还拉着书瑶不让书瑶请安。书瑶借着万俟珩手上的劲儿还未及蹲下身去,就起来了。冯太后冷笑着说;“哀家当不起您这么尊贵的孙女儿。”
书瑶娇笑着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面,拉着万俟珩也一齐坐下:“我现在还尊称您一声皇祖母,那是我还有孝心。皇祖母是不是打算把‘弹指红颜老’的解药交出来呢?”
听到书瑶如是说,冯太后先是楞了一下,冷冷开口:“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阿珩,你的随从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看皇祖母可能是人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太好了,我帮她回复一下记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宫里不是有个什么刑罚叫‘砧板拖’是什么个刑罚来着,我怎么突然忘记了?翠青,你给我说说。”
“奴婢也没见过。只是听人说过,就是将犯人赤身裸体的放在一块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突起小铁块的铁板上,两匹马拉着犯人在上面来回拖拽……”“快别说了,我听着都怪渗人的。”
书瑶赶忙作势捂住耳朵,不敢听的样子。缓过神儿来,继续说道:“雪竹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想必对这‘砧板拖’清楚的很吧,说不定还用来处置过几个人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雪竹姑姑。”
“雪竹不知。”
雪竹愣着一张脸说道,她就不信这丫头片子还真能把自己怎么着了。“嗯,不好,不好。阿珩,你叫你的随从去到刑具房找了砧板拖来架到院子里,雪竹姑姑没见过,那就让雪竹姑姑见识一下。怎么样?”
书瑶一派天真的望着万俟珩说道。“但凭娘子吩咐。”
万俟珩调笑到,转头对着紫宸说道,“去,照王妃说的做。”
紫宸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雪竹一听腿一下就吓软了,登时跪在地上求书瑶:“王妃饶命呀,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这‘弹指红颜老’的解药在哪里,这些东西都是太后贴身收藏着的,奴婢是真的不知道,求王妃饶了奴婢吧。”
“你看看,早说不就好了,还要麻烦紫宸跑一趟。”
也不叫雪竹起来,转头笑吟吟的对着冯太后说道:“皇祖母,您今年有六十岁了吧,这保养的还跟三十出头似得,到叫书瑶好生羡慕呢。”
“你想干什么?”
冯太后冷冷的问道。“也没什么,我就是记得医书上对‘弹指红颜老’有记载,说是,服食了弹指红颜老的人血液中也会有这毒性,也就是说现在父皇的血液就是毒药,我若是取了父皇的血液喂了皇祖母喝,你说,皇祖母这保养了这么多年的美貌容颜是不是就该毁于一旦了?皇祖母,你现在交出解药,我可以让你漂漂亮亮的死,但是你若不交出解药呢,我就取了父皇的血来给你喝,让你死也是满脸皱纹,丑陋的死去,我还会找人收集你杀死祖皇和毒害父皇的证据,让你的一世清明毁于一旦,你看,这个交易怎么样?”
冯太后绝望的闭上眼睛,从床边的一个小柜子里取出解药递给书瑶,“只此一份,再没有了。”
“那书瑶多谢皇祖母成全了。”
说着站起身来,拉着万俟珩往外走,边走边说:“赐毒酒一杯,匕首一把,白绫三尺。”
《东仪国史》记载:孝文三十年,十二月丁亥,先太后冯氏,暴病身亡。与先帝同葬泰陵。《史记大兴》记载:永和元年,三月,戊寅,后产一子,赐名天翊。封太子。怀胎十月,书瑶腹中的孩子终于要落地了,可是,这一生竟然直直的生了一夜,也没出来,万俟珩在外面急的团团转,几次想冲进去,都被宫人给拦了下来,原柔然的可汗和胭脂听说书瑶要生产,也巴巴的赶来抱孙子。次日清晨,稳婆出来请旨,产妇大出血保大还是保小。万俟珩乍听之下一个踉跄着晕倒在地,晕倒之前只来得及说一句“保大”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等再醒来,拉住身边伺候的宫女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宫女一愣,跪在地上回到:“回皇上,皇后无虞。只是产后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万俟珩翻身下床,匆匆来到了书瑶所在的锦瑟殿。丝毫没有注意到宫女说的是产后虚弱,她只一心以为孩子没了,书瑶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万俟珩进去的时候书瑶刚刚醒来,万俟珩坐在书瑶的床榻边上,拉着书瑶的手,安慰道:“丫头,没事,孩子没了,咱还能再有,你只要好好养好身体就行了。”
然后还装的很神秘的覆在书瑶耳边说道,“其实,我还想和你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呢,有了孩子,你岂不是要分一半的爱给孩子?我会吃醋的。”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孩子没了?孩子不是好好的么?是个小皇子呢!哪有人咒自己孩子不好的?”
书瑶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丫头,你别吓我呀!”
万俟珩书瑶确是以为书瑶无端端没了孩子,人却魔症了,吓得人直接就是一抖。“翠青,把小皇子抱来给皇上看看。”
书瑶失笑到。“是,公主。”
翠青答道,说话间,以抱了个小孩儿过来,襁褓之间的孩子睡的很是安详,万俟珩确实傻在了当地,这是怎么回事。稳婆看到产妇有出血的征兆,立刻出去请示皇上是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得了命令保大稳婆心里就有底儿了。转身回去,没想到书瑶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死死的抓住稳婆的衣服,拼劲全力说了一句“保小”,便又迷迷糊糊的昏死过去,手却还是死死的拽住稳婆的衣服。那边皇上已经晕过去了,这边皇后才是最大,皇上说保大,皇后说保小,稳婆一时间竟失了主意,翠青厉声喝到:“还愣着干什么?皇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有命活着么?快点救她!”
无奈之下,稳婆只能又取了参片来给书瑶含在嘴里,往人中上一掐。书瑶登时觉得有力气多了。抓住眼前的白绫,死死抓住,然后她就听见稳婆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悠悠的传来:“对了!对了!就这样使力!再使力!”
“使力,使力!使力,再使力……”稳婆的声音一直不断的传来,不断的提醒着书瑶,不能睡过去,她和阿珩的宝贝还没有出来,她还在生孩子。于是书瑶努力的,努力的顺着产婆的话去做,可是她真的好累啊,但是,她不能停,为了孩子,她要坚持,对,坚持……“对!对!就这样!头已经出来了!再加把劲!”
稳婆看到孩子露头了,不由的欣喜的喊出声,继续给书瑶加油。是的,再加把劲儿,孩子就出来了,加把劲儿……蓦然间,书瑶恍恍惚惚好像听见了稳婆叹口气儿的呼声:“总算出来了!总算出来了!菩萨保佑,总算是出来了。”
听得稳婆这么说,一直凭着一股劲儿硬撑着的书瑶终于迷迷糊糊的昏死过去。她终于可以休息了。迷迷糊糊的仿佛要昏睡过去……突然听得翠青的尖叫声:“啊!血!血!公主出血了!出血了!”
产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颤巍巍的传来:“是,是,是血……血崩,皇后娘娘血崩了……”书瑶没有太多的害怕,可是,他现在只是想看一下孩子,哪怕只看一眼也是好的,就算是现在死去,她也心甘情愿了。书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神志忽觉得有些清明,却感觉小腹处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泄去,一寸一寸地,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气力抽去,但她感觉却很舒适,有种终于获释的轻松。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孩子……孩子……翠青……孩子……”翠青那边早已哭成个泪人儿,听到书瑶迷蒙的喊声,立刻抱了刚刚清洗和包裹好的婴儿来给书瑶看;“公主,是个小皇子呢……”书瑶看着翠青手里皱皱巴巴的小人儿,眉眼间依稀能看到阿珩的影子,欣慰的想笑一笑,可是,她却疲惫到连笑也笑不出来,“让……阿珩……善待……他……”短短的一句话却是缓了几次才说完,说完就昏死了过去,翠青立刻没了主意,转身交付了小皇子,就崩向太医院,许御医,方太医,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太医,对,他们必能保公主一命的。迷糊间书瑶觉得身下那慢慢泄去的什么,竟然慢慢止住了。身上的几大穴位陆续的传来隐隐的痛感,书瑶知道,大概是哪个太医在行针法,可是她却怎么也醒不来。但是,她知道,她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的回来。身体虚弱,但是书瑶还是逼迫自己醒来,问翠青:“翠青,是怎么回事?”
“回公主,是南遥国主夏侯瑾瑜出使大兴,刚好随册的有神医杜若,国主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公主难产的消息,就带了神医杜若过来,杜若为公主施针,加之许御医和方太医在从旁协助,才捡回了公主一条命。”
翠青几乎是后怕着说完了这些话,她不知道若不是有杜若,许御医,方太医,公主还能不能救活。书瑶点点头复又沉沉睡去。“于是这才有了我们的这个孩子,阿珩,你该去谢谢南遥国主。”
书瑶讲述了一下生产的过程,听得万俟珩心惊胆颤的。“唉……丫头,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有,若是没了你,我平白活着又是为了谁去争,又是为了谁去争着天下,若没有你携手看世界,我争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万俟珩叹口气说道。“可是,阿珩,他是你的骨肉呀,你不能随随便便的放弃他,你已经差点放弃他一次了,以后你可要加倍疼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