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庭院中,微风吹动书生的头发,他心神如同澄澈湖泊,缓缓睁开眼眸,笑道:“时机已到。”
林慧见到秦修睁眼,好奇问道:“师父,什么时机已到?”
“我要开炉炼丹。”
秦修挥动衣袖,取出冰昙花、碎星花等灵材,准备炼制升灵丹。赵岁眼见书生神情庄重,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好笑,道:“你刚才应该也听见了,仙道传承早就断裂,这炼丹之法也早已消散。“而且你说要开炉炼丹,为何老夫没看见你的丹炉?”
然而赵岁话音才落,只见书生挥动衣袖,一口赤红三足丹炉凭空落下,撞击大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面色涨红的说不出话,震撼的望着丹炉,喃喃道:“这绝无可能,丹道早就失传了。”
三足丹炉通体赤红,浑然天成、恢宏大气,鼎面刻画许多纹路,乃是聚集天地灵气和控制火焰的阵法。此鼎唤作大河鼎,是秦修在大河县炼制而成,当初为了炼丹,他将大河县附近的山脉挖了个遍,方才凑齐大河鼎所需的灵材。柳平安则是神情振奋,道:“我就知道大哥医术如此厉害定然是有原因的,原来是会炼丹之道。”
林慧望着那玄奥丹鼎,心跳不禁加快几分,喃喃道:“莫非师父说的礼物,是这即将练成的丹药?”
她心思变换,忍不住猜测起来,师父要炼制什么丹药?“丹道没落数百年,世间不得半点法门,若他当真精通炼丹之道……”赵岁紧紧盯着丹炉,心中不禁泛起巨浪。倘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小小书生,便干系这天下丹道,或许能让他们不再吃诡异的妖丹。秦修右手摊开,掌心升起金灿灿火焰,随后丢进大河鼎中,火蛇立刻喷涌扭曲空气,四周的温度升高许多。碎星花、冰昙花、木灵枝……种种灵材漂浮虚空,被他娴熟的扔进丹炉之中,淬炼成颇为精纯的灵液。这升灵丹能够提升天赋,炼制难度极大,好在金丹道人炼过,秦修按照他的手法,基本不会失败。丹炉悬浮在空中,内里竟钻出几头蛟龙,其灵活的环绕丹炉,好似拥有生命般,吐出火焰淬炼灵药。“真乃神迹,这才是正统的炼丹之道,丹阁那些老混蛋,竟是炼些诡异有恶心的东西,副作用还极大。”
赵岁目不转睛的盯着丹炉,只觉得心跳加快,双拳忍不住握紧。林慧虽然震惊,但却还算镇定,好奇的问道:“赵爷爷为何如此激动,镇妖司炼制的丹药很差吗?”
赵岁顿时叹气,皱眉道:“镇妖司的丹道,走的是炼制妖魔精华的路子,在老夫看来是彻底的旁门左道,比如用虎妖的肾脏、老鼠的头、猫妖的眼睛……“那等诡异法子炼制的丹药,能是什么好东西,而你师父炼丹手法,却是以灵药为主,讲究的是药性搭配,暗合天地之道,这才是真正的丹道。”
正说着,柳平安鼻尖翕动,在空气中轻嗅着,讶然道:“好奇怪的清香,闻着只觉得浑身舒畅。”
“淡淡的清香,像是闻到清泉的甘甜,太奇妙了。”
林慧眼睛发亮,像只乖巧的猫咪,忍不住多吸上几口。“感觉像是躺在柔软的云朵中,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中,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这是丹香,丹香啊!”
赵岁眼眸震动,一双老眼瞪的如同牛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神震撼的无以复加。随着那丹香涌进体内,原本因为年龄已高,体内越发猖獗的妖气,竟在此刻受到压制,纷纷蜷缩在阴暗中。感受着体内舒畅的感觉,他仿佛年轻几岁,此刻忍不住破口大骂,“丹阁那群王八蛋,若是能炼出这种丹药,老夫至少还能多活七八十年!”
眼见秦修炼制丹药如此神异,他对丹阁中那群迂腐丹师便深通恶绝,恨不得按着他们的头,仔细看看人家是怎样炼丹的。噹噹噹!清脆的声音如同金石碰撞,在丹炉中响个不停,缠绕丹炉的蛟龙更加卖力的喷火,火焰笼罩整个丹炉。林慧等人的目光汇聚过去,只见热风吹动书生的衣衫,俊美的面孔淡然出尘,右手化作剑指,随意弹在丹炉腹部。丹炉中噹噹作响,紧接着炉盖开启,九颗丹药从中射出,落在书生面前,滴溜溜的转动着,周遭尚有丹气氤氲。秦修打了个响指,其中两颗升灵丹飞出,分别落在林慧和柳平安身前。“大哥,这丹药有什么作用?”
柳平安望着沉浮的灵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也不知吞了这灵丹会不会白日飞升?”
“此乃升灵丹,能提升你的修行资质。”
秦修挥动衣袖,缠绕丹炉的蛟龙吞掉火焰,乖巧的拖着丹炉,飞进袖口中。林慧打量着眼前的丹药,其不过拇指大小,通体雪白如云,周遭还有氤氲丹气缠绕,看起来格外神异。仅仅是这颗升灵丹,便不是钱财能买到的……林慧小脸不禁有些发红,先前她还为自己送的银钱颇为满意。如今看来,仅仅是秦修随手给的丹药,其价值便远超那些世俗银钱了。赵岁频繁的吞着唾沫,眼睛都有些发红,目不转睛的盯着余下的升灵丹,道:“老夫愿意用所有身家换一枚灵丹,不知道书生你可愿意?”
秦修挥动衣袖,余下七颗升灵丹立刻消失,斜睨赵岁一眼,道:“不换。”
这老东西先前的行径,秦修断然不会忘却,如今想换他手中的丹药,简直是痴心妄想。赵岁面色变换,拱手道:“先前是老夫不对,得罪了公子与杨娘子。”
他姿态放的极低,已然不复先前高傲,甚至发自内心的道歉,只求获得一枚升灵丹。“老夫今年六十又七,因为修行妖魔功法,寿数已然走到尽头,若是能服用这升灵丹镇压体内妖气,必能多得几十年寿命,还请秦公子成全。”
虽然按秦修的说法,升灵丹是提升资质所用,但刚才他闻到丹香,体内妖气便被压制,所以心中笃定,那灵丹有压制妖气的作用。秦修不理会赵岁,转头看向林慧、柳平安,道:“你们先吞服丹药,此丹会循序渐进的提升资质,不会有副作用。”
林慧闻言,有些不舍的捏住升灵丹,此丹生的如此好看,让她有几分不舍的吃,不过为了提升资质,还是将其一口吞了。柳平安则没有太过顾忌,拿了升灵丹丢进嘴里,像是吃糖豆似的,囫囵吞入腹中。眼见他们吞服丹药,秦修微微颔首,进而说道:“趁着这个机会,我传你们入门功法,教你们吐纳呼吸。”
赵岁眉头皱了皱,道:“秦公子还是再考虑考虑,不如先加入我镇妖司再传授功法,私传妖魔功法被朝廷发现是杀头的大罪。”
他想要在秦修这里讨好感,以获得升灵丹的机会,但见后者不为所动,便补充道:“只要加入镇妖司,就拥有传授功法的资格,而且也是朝廷背景。”
“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先加入镇妖司?”
柳平安眉头轻蹙,若是修行妖魔功法被发现,便是与朝廷作对。大哥修为虽然强悍,但总抵不过整个国家,而且他也是为爹娘考虑,到时牵连到他们总是不好的。林慧思索片刻,亦是斟酌道:“我们毕竟是大乾子民,违反朝廷禁令的确不妥,师父,要不就听赵爷爷的建议?”
秦修折下一截桃枝,灵气倏忽催动,便见桃枝发出新芽,绽放粉嫩桃花。和煦的阳光下,只见青衣书生转动桃枝,笑吟吟的说了句,“谁说……我要传你们妖魔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