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货郎早早的到了约定的地点,没想到来的除了昨天那个姑娘还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两人长得都挺好看,大概是兄妹。今天天气不咋好,已经九点多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看着就像随时要下暴雪的样子。货郎搂紧了怀里的银元,大着胆子问两人:“这个银元你们给好多,先说好,要是比银子价格低我就不卖了。”
“当然,但我也是一片孝心,家里老人喜欢这些老物件才花钱买,不然这个只能摆在家里看的东西确实不值多少钱,要是太贵就算了。”
货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实在拿不准叶兰亭的‘贵’到底是哪个价位,只好试探着开口,“这一包,你给我一百五,咋样?”
货郎心里特别没底,这个价格是半夜商量的时候,他媳妇帮他想的,这么多银子少说值个七八十,眼前的姑娘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最后的成交价肯定不低于一百二。沈、叶二人其实对货郎要价多少都无所谓。叶兰亭想的是,但凡这东西是真的,过几十年一块就值十几万美元,这么多一起花一百多块买下真不算亏。沈旭初则简单多了,他只负责鉴别银元的真假。货郎到处卖货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三寸不烂之舌,就算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仍可以把它夸的天花乱坠,更何况这还是顾客自己看中的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家里老人宝贝着呢,要不是实在困难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卖。”
叶兰亭被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震惊到了,明明昨天就是拿来压担子,每一块银元的边缘都有一些磕碰的痕迹,今天摇身一变成了家里的宝贝?但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在沈旭初朝她点头后,叶兰亭也懒得和货郎多说,一点价没还直接买下。此刻,一直在旁边扮演黑面神的沈旭初才皱了皱眉,这东西再好也不值一百五买回家供着,他实在搞不懂叶兰亭有什么打算。被她的豪气惊到的不止沈旭初,货郎也想不通这玩意儿真那么好?还是有钱人就喜欢拿钱给家里老人砸水里听个响?一直到叶兰亭付完钱,货郎都还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见叶兰亭还苦着脸坐在原地,还以为她后悔了,忙把手里的钱往兜里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你可不能反悔。”
叶兰亭倒不是想说这个,“我没带装银元的东西……”得知她不是想要反悔,货郎十分豪爽的大手一挥,“你直接连布带回家去吧。”
那块布是他家媳妇昨天特意扯的,镇上供销社里最贵的那一种,就是为了给银元‘抬抬身价’,没想到人家完全不在意这个,这会儿送给他们权当发挥它的余热。钱货两讫,货郎把钱重新装好,正打算回家又生生止住脚步。叶兰亭出手实在大方,这种东西他手里不多,但他大伯家里偷藏了不少,要是能低价买过来,转手出给她……货郎心里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一时忘形直接上前拦住叶兰亭的去路。沈旭初见状黑着脸上前避免叶兰亭被他触碰,自己和他撞了个正着。他个子高身体壮实,这一拦把瘦小的货郎撞了个屁股蹲。货郎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正想骂娘就看到那个男人阴沉着脸喊那个小姑娘媳妇,这才明白过来两人是两口子。看情况这男的多半误会了,忙不迭的开口解释,“老板,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问问这位女老板还要不要这些老物件,家里还有一些。”
他这么说叶兰亭不是没心动,这个年代淘换古董有多容易她是知道的,但思考再三,还是摇摇头,“不用了,老人只对银元感兴趣。”
沈旭初认识银元,不一定能认出别的古董,她自己更是靠不住,万一贪小便宜把钱都花出去,到时候把做生意的本钱全都赔进去就惨了。货郎还想继续争取,“女老板再考虑考虑吧,有瓷器还有玉石,都是良心价。”
早上的沈家沟实在太冷,叶兰亭被他缠的不耐烦,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太好,“不用了,买这些小玩意儿哄哄就行了。”
见叶兰亭态度坚决,货郎有些遗憾,早知道把东西一起拿来,说不定还能卖几个,一想到这里,他懊恼的捶了捶大腿,耷拉着脑袋离开了沈家沟。见他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两人匆匆回到沈家,把银元整整齐齐码在床头柜里。收拾完这些,坐在火炉旁,沈旭初才问出心中的疑问,“这些银元也能倒卖吗?到时候一起带上倒是不碍事,但能挣多少?”
“这东西如果是真的,现在值不了几个钱,放十几二十年可是能在省城买好几套房。”
好几套房?还是省城的?公家能答应?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沈旭初心里不断冒出来。但都比不上那个最根本的问题。买的时候沈旭初就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些个银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放十几年就成宝贝了?沈旭初第一次对自家媳妇的眼光产生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