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隐患(1 / 1)

叶兰亭装傻充楞的几句话,终于是扭转了一些她在其他知青心里的形象。她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不再多说什么,其他的以后慢慢再说。吃完早饭大家三三两两离开院子,留下叶兰亭一个人收拾着厨房的残局。早饭都是馒头咸菜,最多就像叶兰亭这样炒个菜,收拾起来并不麻烦。难的是午饭,不仅要从早上就开始准备,还要在晌午休息那会儿准时送到。一个人做饭,除了累更多的是无聊。知青院子的院墙不高,叶兰亭将就刚才大家放在院子的板凳,坐在外边摘菜。引得周围的大娘婶子抻着脖子观察她。昨天那场闹剧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有人传冯经慧的那些事,也有人关注叶兰亭和沈旭初的事。“经慧那丫头本来就不是啥正经人,可这叶知青跟沈家老大也不清不楚的。”

说话的人压着嗓子,声音却是一点都不小,明摆着是故意想让叶兰亭听到。声音的主人叶兰亭知道,是冯经慧表姑的婆婆戴婆子,十来岁逃荒到沈家沟,远近闻名的嘴碎。每天除了做饭,就是拉着其他人嚼舌根,挺正常的事,到她嘴里怎么也得咂摸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村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被她的话阴过,时间一长大家伙也就不怎么和她唠嗑,正愁没有闲话可以传,叶兰亭的出现给她提供了不少素材,几乎每天起床就蹲在知青点,有时候村里的路灯都熄了,她还在路边探头探脑。她也不是一下就盯上的叶兰亭。知青们才来的时候,戴婆子的八卦之心都扑在贺明启身上。没多久,她发现自己的大儿子一眼相中长相和身段都十分出挑的叶兰亭。她不喜欢叶兰亭这样又白又瘦的城里丫头,但老大实在喜欢,只好死乞白赖上门求娶,被心高气傲的“叶兰亭”拿着扫帚赶了出去。因着这件事,叶兰亭成了戴婆子闲话的重点关注对象。对这种人,无视才是最好的办法,叶兰亭装着没听见,不搭茬继续摘着菜。戴婆子看着纹丝不动的叶兰亭,有些大的鼻孔喷出一股粗气,再一次提高了音调:“沈家早前儿是条件好,可惜爹妈走的早,沈家老大条件再好,也架不住带着仨拖油瓶。”

说完话没人搭腔,戴婆子有些恼怒的掐了一把比她矮半头的儿媳。冯经慧的表姑这才犹豫着开口:“还是……还是咱家大哥条件好,下半年还要去镇上糖果厂上班,找个城里姑娘都不是事儿。”

叶兰亭听得想笑,冯经慧表姑不太会儿化音,事和儿分成两个字发的音,让人一听就感觉音调有些奇怪,不用想都能猜到是戴婆子让她背下来的。沈家沟地处西南山区,冯经慧的表姑更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戴婆子自己不肯承认,但大家听口音不难知道她是北方人。冯经慧的表姑人老实,自家婆婆教的话她照着背下来,没成想连口音也跟着学了,听起来着实好笑,不远处看热闹的人们都笑出了声。“咱家老大那本事,可说不得,家里人也都个顶个的成事,可惜有的人就是贱皮子,过不了好日子。”

戴婆子像是没听出自家媳妇话里的别扭,嘴里依旧不停絮絮叨叨,一双不大的蝌蚪眼一直关注院内动向。叶兰亭依然无动于衷,自顾自的翻了翻盆子里的菜,看起来是都摘干净了,拍了拍刚才落在身上的菜叶,端起菜盆就朝水缸旁边走。反正戴婆子没指名道姓,她根本不在意,这会儿上赶着去解释,还显得她斤斤计较了。果然。看着叶兰亭不搭理人,戴婆子拉着她儿媳闯进院子,拦住她的去路,“小姑娘家家的,长辈说话都不听完就跑?还是说……你心虚了?”

把菜盆放在水缸边上,叶兰亭居高临下的看着戴婆子,“你说的哪句话能让我心虚?还有,不是年纪比我大的人就能自称是我的长辈,你这样的……”叶兰亭没继续说下去,上下打量戴婆子,眼里透出的全是轻蔑。戴婆子为人彪悍,自打来了沈家沟,在这十里八村的从来没吃过亏,几时受的这等闲气,作势就要上手招呼叶兰亭。只是手还没碰到叶兰亭的头发,就被突然出现的沈旭初挡了回去。叶兰亭愣愣的看着站在她身前的男人,背上背的还是昨天那个背篓,脸色却没有了当时的柔和。沈旭初冷着脸一言不发,常年干农活的手十分粗糙,再加上力气大,捏的戴婆子嗷嗷直叫。“沈家老大,你以为你能娶个金凤凰呢?人家城里丫头迟早要回去,谁愿意跟你待在这穷苦山沟沟吃糠咽菜!她可不会记你的好。”

沈旭初被戴婆子的话激的太阳穴突突跳。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确实配不上叶兰亭,戴婆子这些话无异于在他心口扎刀,脸色更加难看。“他怎么就娶不的金凤凰了,他干活利索又肯吃苦,比你家那个游手好闲长得还丑的街溜子不知道好几千几万倍!他肯定不会一直这么穷,倒是你们家,看你儿子那样以后指定穷的锅都揭不开,到时候别上人家门前讨吃的。”

叶兰亭个子不矮,但架不住沈旭初比她高大半头,只能在他身后跳脚。戴婆子被戳到痛处,早就忘了她给自家老大编的工作,和叶兰亭隔着沈旭初对骂,“早就看出来你个浪蹄子不安分了,上赶着贺明启人家不要你,现在又看上沈家老大,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破鞋!”

戴婆子年轻时候跟隔壁小媳妇干仗,被人家打豁了半颗牙,这会儿情绪激动,口水都从那里喷了出来。叶兰亭嫌恶的擦掉沈旭初胳膊上的口水,愤怒的瞪着戴婆子,回忆起她在原著中难缠的性格,心想一定要把话说明白,避免以后夜长梦多。“在你眼里是个女的就不安分,跟男同志说句话就是水性杨花?那你大儿子天天跟女同志说话,他也是个不安分的。”

叶兰亭的一席话激起了门外看热闹妇女的痛苦回忆。“就是,当初我闺女帮邻村小伙子掌了一下自行车你就说了大半年的瞎话。”

“可不是吗,我和小姑子说话声音大了点,她就跑去我婆婆面前搬弄是非,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你们还算好的,我隔壁那个妹子和她男人出去给人做家具,戴婆子死活说她跟做家具家的主人不清不楚,那个妹子性子烈,为了清白从十里寨那边跳下去。”

“真是作孽啊。”

戴婆子还想吵吵,可眼下的情况对她越来越不利,只能回怼,“你们瞎说八道什么,要是心里没鬼,她作甚跳崖?”

她才没瞎说,那小媳妇天天不帮自己男人打家具,帮主人家照顾小孩,不是图人家女主人的位置是图啥?戴婆子瘪着嘴,一副被大家伙冤枉的样子,眼睛却不住的往人群里使眼色。叶兰亭眼皮一跳,就看到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女人扭着屁股走进院子。“哟,这么热闹呢?”

叶兰亭一脸‘大姐你谁的表情’看着来人。“我叫朱小玲,住在沈家隔壁。”

朱小玲报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旭初,尾音转了八九个弯,可惜对方的目光依旧只在叶兰亭身上。叶兰亭感觉到她来者不善,但还是拿不准她刻意强调住在沈家隔壁是什么意思。见没人搭理自己,朱小玲轻咳一声,有些急切的开口,“前晚上我看着你俩一起进了沈家院子!之后就传来那动静,那总不是照顾小孩儿能出的声吧。”

叶兰亭和沈旭初皆是一愣,他们完全不知道那晚还有目击者。满意的看着两人的表情,朱小玲得意的抬起下巴,“要不是你俩乱搞男女关系,就是沈老大耍流氓!”

戴婆子笑眯眯的看着朱小玲。周围的村民也被突如其来的八卦打了个措手不及。沈旭初的拳头握紧又放开,正想为了叶兰亭的名声认下自己耍流氓,没想到被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拉住了胳膊。叶兰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上朱小玲,“那天我走夜路摔了,沈旭初帮我上药,你却自己乱猜,这会儿还在这里瞎咧咧,不怕我上队长那边告你?”

“谁上药是那动静啊?你少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你有证据,空口白牙就说我和沈旭初咋样,欺负谁没长嘴似的。这样都可以,那我天天坐村口,看谁不顺眼就跟人瞎编乱造。”

“什么叫我看你不顺眼,那你受了伤咋不回来上药,非得去沈家?”

“我俩处对象呢,我不去他家去你家啊,我可害怕去你家的时候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发言有多令人震惊,叶兰亭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像只被激怒的小鸡仔。沈旭初努力压住自己想翘起的嘴角,跟着叶兰亭一起怒瞪着朱小玲。“你少瞎胡扯,老娘行得正坐得端,怕你看啥?”

“你怕不怕的我不知道,反正大前天晚上我可是看到,有个个子不高穿蓝色衣裳的男人从你院子里出来……”没等朱小玲回嘴,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黑胖的身影,嘴里不停地骂着臭婊子,上手和她厮打在一起。众人都认出这是田坤的媳妇。她激动的情绪和嘴里骂骂咧咧的内容证明了叶兰亭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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