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语塞了一瞬,但很快说:“漪漪,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大哥二哥的话,都别往心里去。我这人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俩的话我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可萧白漪却并不接他的话:“二哥是刀子嘴豆腐心,可大哥是刀子嘴刀子心,你不信二哥说的话,难道还不信大哥的话吗?我与他一母同胞,他尚且不想再管我死活,更何况二哥。”
“不……”“三哥,若我没猜错,你出门前,大哥二哥必定都劝过你,让你少与我来往。”
萧白漪盯着他的眼睛,“你只说是与不是。”
“……是。”
萧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大哥说的没错,三哥,你往后,还是少于我来往吧。”
萧白漪自顾自吃着桌上的菜,平静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个中缘由,不便多说,父亲刚走,三哥你刚回京,万事多听大哥二哥的。”
萧洛急了:“漪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大哥二哥不疼你,可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三哥,我说的不是气话,今日这顿饭过后,你不要再与我来往了,父亲已逝,非大事要事,我也不会再回萧家。”
萧白漪垂眸,喝了一口羹汤。萧洛站了起来,一时间怔怔得说不出话来。萧白漪也不急,就自己吃饭,半晌后萧洛语气有些颤抖:“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年来,家里发生了许多事,可你是我的妹妹,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咱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往开了说?非要闹到这种恩断义绝的地步吗?”
“你可知,父亲走后,萧家在朝中地位如何?”
萧白漪反问。萧洛答不上来,他一不关心朝廷事,二刚回家两眼一抹黑。“父亲走后,家中只有大哥官居尚书左丞,是朝中一等一的实权官,可这个位置在父亲走后,他能不能坐稳还是个未知数。二哥不过是个朝议大夫,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散官。我已加入晋王府,晋王如今已经是争论议储的人,我日后若与萧家来往密切,旁人会怎么想?”
“更何况,耳听为虚,眼见总为实。你一定听说是我死缠烂打非晋王不嫁,现如今我人就在晋王府;你也一定听说了是我浪荡无德,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就没有我不勾搭的;你还听说,是我忤逆不孝,现在萧家与我恩断义绝的事实,也摆在眼前了。”
“话我都已经说尽了,回去之后,你帮我给大哥带个话,就说,今日朝廷事多,左伯父恐要前去拜访。”
撂下这句话后,萧白漪就不再说一句话。萧洛一人站了良久,眼底情绪涌动,最后失魂落魄地破门而去,青鸾见状慌张地进来:“小姐,三少爷怎么这就走了?”
“不必理他,我出门时让你带的一盏桂花蜜糖,你带了吗?”
萧白漪问。青鸾:“带了,小姐。”
“你去松松三哥,等到了门口,把桂花蜜糖交到他手里,或者给云逢也行,让他们交到二哥手里。”
青鸾领命下去了,偌大的雅间内,只剩下萧白漪一人,独自吃饭,满桌子的佳肴珍馐,可似乎落进嘴里,也总没味道,直到忽然之间,雅间的墙突然传出了几声轻敲的响动。萧白漪却并不意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不多时,门被人推开,一身月白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手下利索地关上门后,守在门外。段子楼撩起衣摆,坐在了萧白漪的对面。“我原以为王爷怕吵闹,是不愿来食韵轩这种地方的。”
萧白漪擦了擦嘴。“你这位侧妃在外已是声名狼藉,就是一个活靶子,你是怕,日后真争斗起来,连王的人若想下手,若萧府跟你走的太近,会殃及池鱼?”
段子楼问。萧白漪淡淡一笑,“王爷是聪明人,许多事情不需要我来解释。反倒是我,很多事情还得问问王爷你。那日烟雨楼仗义执言的书生,还有那上门讨饭的乞丐,都是王爷的人吧?”
段子楼不置可否,萧白漪接着追问:“我本想做个局送给王爷当大礼,可自己的人先动了手,怎的也没跟我说一声?”
段子楼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你要做什么局?单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自然不够,可晋王如今着急扳回一城,来一招请君入瓮,借刀杀人,实在是再好不过。”
萧白漪说,“我还得多谢王爷安排的人,连王捷足先登一步,反倒让晋王更容易沉不住这个气了。”
“那人名叫沈文皓,是江南人士,他不会选晋王的。”
段子楼道。萧白漪思索片刻:“你是想要在连王身边,插个人。”
“祁王回京,与连王走的颇为近,他手中有实打实的兵权,比起丢了兵符还没有头绪的晋王,连王要更棘手些。”
说起这个,萧白漪皱了皱眉:“晋王久查不出何人盗宝,就算你再不问世事,可你那日一上门东西就丢了,他最后难免还会怀疑你。”
“兵符已不在我手里,他就是查出花儿来也无计可施。”
段子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白漪道:“东西虽然在我手中,但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动它。因为这兵符一旦动了,段容舟必定要翻船,可连王还根深,若无人制衡,实在难以对付。”
“段容舟虽然摸不着兵符的头绪,但当下这个节骨眼儿他可不敢跟皇上请罪,没准儿早就找人弄了个惟妙惟肖的假兵符顶上。会试之前,我会先设计请申国公入局,牵扯出舞弊一事,连王首当其冲,段容舟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王爷你只需要在皇上面前刷个脸熟,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你做你的,我忙我的。”
段子楼说,“沈文皓只是我安插进连王阵营的一颗棋,不会耽误你的谋划。”
萧白漪忽而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缓缓推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