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谋事在人(1 / 1)

第一眼都会想,怎么会有人生的如此精致,竟跟玉人似的,总要忍不住多看几眼,也会想,他要是肯笑一笑,一定极好看。喜宴之上,她视线朦胧,没能看清他的脸,此时此刻,却发现他这张好看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眼底更是深深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戾气。萧白漪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他身旁小桌子上的香炉。景王脾气喜怒无常,满京城皆知。他身患头痛旧疾,极怕吵闹,据说发作时头痛欲裂生不如死,脾气积年累月地愈来愈差,不小心触怒了他被打死从景王府抬出来的奴才数不胜数。活阎王确实不是白叫的。“这个时辰,萧侧妃似乎应该在晋王府里吧。”

段子楼用食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轻轻勾了一下嘴角,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又温柔了起来,与刚刚截然不同。萧白漪觉得头脑愈发昏沉,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开口声音沙哑:“我有事找景王殿下。”

段子楼的按揉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萧白漪仅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挽起了头发,未施粉黛,穿了件便于隐藏在夜色之中的墨裙,外面罩了件宽大的斗篷,脸色本就苍白如纸的她在一身黑衣的对比下,显得身形更加单薄。当男人的目光缓缓移动到她脖颈处时,看见了好几圈缠绕着的白色绷带。“你受伤了?”

段子楼竟轻轻蹙眉,立刻关切地问。萧白漪都被他关心的态度惊了一下,然而当她看见段子楼嘴角那一抹笑容越来越温柔似水时,背后的汗毛没由来地竖了起来。“萧侧妃是来感谢白天的救命之恩?”

萧白漪高热发昏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还是,在晋王府日子过得不好,又想起我来了?”

段子楼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阴冷如地狱的恶鬼阎罗。“萧白漪,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你的玩物?你的奴仆?”

“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蠢货?”

段子楼怒极挥袖一甩,小桌上的香炉滚落而下,砸在了萧白漪的胸口。“三年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

段子楼咬牙,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往后,你萧白漪尽管去追求你的荣华富贵、攀附你的晋王,我段子楼再怜惜你一次,我就是狗!”

段子楼说到后面时怒极,白若羊脂玉般的脸上都染了一层粉红。那香炉不偏不倚砸在她胸口,一股气血上涌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她的头微微低下:“我中毒了。”

段子楼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然后笑出了声:“想求我帮你?”

他身子前倾,手指轻轻划过萧白漪白皙的脸颊,最后捏起了她的下巴,目光阴翳:“你从前好像不是这种态度啊?我的萧大小姐?”

“你恨不得贴在段容舟身上的时候,可没有正眼瞧过我。”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不是吗?”

段子楼挑眉。“跪正了。”

萧白漪嘴唇微动,忽然间伸手反握住了段子楼的手腕,她缓缓拿掉了他的手。段子楼盛满了愤怒的眸子中,映照出了萧白漪缓缓抬起的脸,还有她嘴角的微笑自信从容:“景王殿下,我想跟你说的事情,没有这么无聊。”

——我知道那个女人玩弄你的感情,你再也不想再看见我这张脸。“比起情情爱爱,储君,权利,天下,这些东西应该更有意思得多。”

——我会补偿你,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从前的萧白漪已经死了。”

——我不是那个蠢女人。“晋王与连王、皇后与贵妃,双方明枪暗箭斗得火热,景王殿下,你当真一点插手的心思都没有吗?”

——你生母早亡,一个人在肮脏的皇城里长大,我不信你没有染指皇位的心思。“一个侧妃只是王府后院里的野花,一个谋士才是棋盘之上的胜负子。”

——我远比你想象的要有用的多,救我,你很划算。“景王殿下,我不是来求你的,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马车内的沉默只有短短一瞬,紧接着段子楼忽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齐覆,把她给我丢出去。”

齐覆得了命令,拽住萧白漪的胳膊,就把她从马车内丢了出去。他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萧白漪摔出去这一下不轻,疼得她直抽气,身上也蹭破了好几处。马车逐渐远去,萧白漪跪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自顾自地就笑出了声来,不知道是在笑什么。说要让她跪下谢罪,却又把她从荷花池里捞了出来。说让手下把自己从马车里丢了出来,却没有对自己的话说一个“不”。这一局,还是她赢了。萧白漪扭头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今后能这么顺利混出来的日子不多了,趁此机会,她应该回一趟丞相府。萧白漪一边思量着这些,一边用手撑着冰凉的地砖想要起身,可没等站稳,她的眼前忽然就黑了下去。与此同时,明明已经逐渐远去的清脆铃声,似乎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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