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思鸢啧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陆荣,越看越来气。陆荣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自然是十分疼宠喜爱的,只是,陆荣委实太不争气了一些,明日里就算没有偷鸡摸狗,也是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赌坊绣楼,还在外面用宰相府的名头欠下大笔债务。若非她这个娘亲掌握着宰相府的中馈,用银子替他平了债,此事早就传到陆伯言耳朵里去了,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咦!不对,现在陆伯言已经知道了,因此大发雷霆,狠狠抽了陆荣一顿不说,还让陆思谦趁机夺取了她的管家权。想到这里,花思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结果被陆思谦轻松夺去了这份权利,叫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气?花思鸢越想越气,看陆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陆荣看到花思鸢这样的眼神,十分委屈:“娘,你这样干嘛看着我?”
花思鸢拿指尖戳了一下他脑门,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怎么能蠢成这歌样子?我花思鸢聪明一世,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我又怎么蠢了?”
陆荣很委屈,也有点生气。花思鸢道:“你还不蠢?你要是不蠢,怎么会在外面欠下那么多债,还被陆思谦那个小贱人发现,害得我丢了管家权?”
陆荣一下子哑口无言,这事确实是她理亏。花思鸢冷哼一声,接着道:“现在我没有了管家权,手头就没有那么多银子了,你要是再欠下那么债,我可帮不了你。”
“娘,您就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乖乖听您的话,不会再出去惹事生非了。”
陆荣赶紧上前,手抱住花思鸢的胳膊摇了摇,半是保证,半是撒娇地说道。“说话就说话,你一个男儿,撒什么娇?”
花思鸢哼了声,但脸上确实带着笑的。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嫌弃陆荣撒娇,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毕竟,这说明陆荣和她这个当娘的亲,不是么?陆荣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个一两年,就可以娶妻了,花思鸢自然会一边期待,一边暗想,若是以后陆荣有了媳妇忘了娘怎么办?现在陆荣对她这么亲切,花思鸢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不过,开心过后,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视着陆荣,语重心长地说道:“荣儿,你也知道,娘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理宰相府,结果到头来,还只是一个妾室,你也只是一个庶出,咱们母子俩个加起来,都比不上陆思谦那个小贱人在你爹心里的地位,咱们可不得多努力一把?”
“我知道了,娘。”
陆荣脸色阴沉下来。对于自己处处被陆思谦压一头的事情,陆荣也十分气愤和不甘心。明明他是才是男人,是爹唯一的儿子,是陆家的继承人,为什么爹就是更看重陆思谦那个贱丫头?陆荣眼里泛起浓重的怒意,被妒火烧昏了头脑。花思鸢拍了拍他的手,叹息着说道:“荣儿,咱们母子俩地位不如人,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努力争取,所以,你必须得再优秀一些,才能赢得你爹的赞扬啊,你务必要把陆思谦那个小贱人比下去!”
“娘……”陆荣听到这话,便有点头疼。他是很讨厌陆思谦没错,也很厌恶陆思谦处处压他一头,但是真要他自己努力,超越陆思谦,他还真没有那么信心做到。他太懒散了,不喜欢学习,就喜欢玩,而陆思谦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精于医术毒药,轻功也很厉害,入学太傅府后,更是表现优异,得到刘太傅的赞扬。不是陆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是真的觉得在这些方面根本比不过陆思谦,让他在这上头和陆思谦较劲,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干脆利落。是以,这儿,面对花思鸢的要求,陆荣就尴尬地沉默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荣儿,你答应娘!答应娘好不好?”
花思鸢的双手紧紧握着陆荣的两只胳膊,力气大得陆荣都感觉都疼了。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陆荣,非要陆荣答应她不可,眼底更是浓得化不开的执拗,十分偏执的样子,整个人都有点魇着了。陆荣很少见到花思鸢如此失态的模样,不由得有片刻怔愣。“荣儿,答应娘,你一定要把陆思谦比下去!答应娘好不好?”
花思鸢再次发问,大有不等到回答,誓不罢休饿架势。陆荣有点头皮发麻,但他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娘,我答应您。”
“荣儿,你说真的?”
花思鸢激动不已。“真的!”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陆荣只能继续答应下来,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娘哪来的这么大执念,非要他把陆思谦比下去才满意。“好好好!真是娘的好儿子,娘果然没有白疼你一场!”
花思鸢拍着陆荣的肩膀,满意地笑了起来。末了,她重重地叹口气,眼里浮现怅惘之色,语气悠悠道:“荣儿,你不懂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娘想起盛颖雪那个贱人,就恨得咬牙切齿!是她毁了娘一辈子啊,娘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她死在了产床上,倒是一死了之,十分干净,可是娘的怒火还没有熄灭,娘该怎么办?娘只能报复在那个贱人的女儿身上,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她说着,眼里浮现滔天怒火,和浓烈的怨怼,神情阴毒堪比毒蛇。陆荣见她神色如此激动,不由得有些疑惑,纳闷地问道:“娘,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一提起陆思谦她娘,就这么怨愤?”
“当年……”花思鸢刚想说什么,但立马神色一变,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眼神更是闪烁连连。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说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上一辈的恩怨,荣儿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你要赢过陆思谦那个小贱人!我的儿子,必然要比盛颖雪那个贱人的女儿要优秀!”
陆荣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娘要他和陆思谦做对比,不仅仅是为了获得在爹心中的地位,也是在和陆思谦的娘较劲。陆荣顿时有点无言,那盛颖雪都死去十八年了,而他娘还活得好好的,有必要一直跟一个死人过不去么?难道,是觉得爹心里爱的始终是那个盛颖雪,所以娘心里难受,才会如此偏执?可是不对啊,他爹是不爱他娘,但他也没觉得娘有多爱爹啊。陆荣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神色恍惚。他有心想问问花思鸢为何会如此,不过,花思鸢都已经说了让他不要问了,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偷偷好奇一下。末了,他沮丧又尴尬地说道:“娘,我知道您想要让我把陆思谦比下去,但这实在是有点困难啊。”
说完之后,生怕花思鸢嘛他,感觉又补充了一句:“娘,这可不是我没有志气,我这说得都是实话啊。”
“我知道,不是我儿子蠢笨,实在是对方太强大。”
花思鸢摸了摸陆荣的脑袋,说道。虽然很不乐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比不上陆思谦,但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花思鸢无法否认。陆荣都这么大年纪了,被花思鸢摸头,有点尴尬,躲开了。花思鸢也不生气,宽慰说道:“荣儿,你放心,娘虽然希望看比过陆思谦,但也不会太难为你。”
一顿,眼睛眯了眯,表情阴狠:“咱们可以在别的地方下手,毁掉陆思谦,等她从云端跌落泥地里,还能这么高傲吗?倒时候,咱们还能比不过她?呵呵,届时,不过是痛打落水狗罢了。”
陆荣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花思鸢勾唇,接着道:“就像这次一样,这次算她厉害,死扛着去了太傅府参加初试,我不就信了,她难道次次都能硬撑着?”
”娘,您是还打算在陆思谦的饮食动手脚?或者干脆给她下毒?”
陆荣问道。花思鸢瞬间有点无语,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傻儿子是自己生的,才道:“当然不是吗,同一招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
一顿,解释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话:“那就是个比喻。”
“噢!”
陆荣恍然大悟。花思鸢扶额叹息。陆荣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迟钝,略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陆荣说出了最开始的话题,道:“娘,那您说,这次陆思谦到底是为什么不说出我们算计她的事情呢?”
“她应该是猜到了我们早已有所准备,才会如此。”
花思鸢略有点遗憾的撇撇嘴,“可惜了,她要是说出来,我肯定会送她一份大礼的。”
“没事的娘,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荣赶紧安慰花思鸢。“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来日方长!”
花思鸢点点头,冷笑一声,如毒蛇吐信。……“咱们来日方长,胜负不急在一时。”
同一时间,陆思谦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在心里默默说道。回顾了一下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对花思鸢母子恨入骨髓。但没关系,敢算计她,就要承受她的怒火和报复。她一定,会让花思鸢和陆荣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