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尤芷就认出来了。因为她渴求太久,在医书上反复翻看不知多少遍,寒羽花植株的样子早印在心里。这东西比万斤黄金都要贵重得多,何况,它还是尤芷急需之物。“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不知是感恩还是激动,尤芷眼眸里都水盈盈的了,“谢谢你,萧晏。”
“怎么跟我说这么生分的话?!为了芷儿,我性命都可以舍的,何况这一点草药?”
萧晏将盒子留给尤芷,交待她好好休息,就告辞回去了。第二天,萧晏封王、赐府的圣旨就颁布下来,他的母亲也被追封为妃。或许是为了安抚这个儿子的心,天盛帝还以“疏于照顾皇子”为由,训斥了当年掌管后宫的德妃,罚没她一年的俸禄。气得德妃在宫里砸了好些东西。萧晏下朝后就又来了尤芷这里。他一边指导诗墨熬制鸡粥,一边为尤芷按摩受伤的脚踝。他比萧楚下手重多了。大概他经历了太多风霜刀剑的磨砺,使他对疼痛的感知很钝感,因此对尤芷也没手下留情。可尤芷对疼痛是很敏感的啊!她时不时惨叫痛呼,但萧晏却不当回事,说这是活血化瘀,应该忍住痛不能娇气。其实萧晏手的力度是有适量减轻的,可尤芷肿胀的地方,但凡触到就疼得要命,更别说用力按摩了。“咝——咝——”尤芷不停吸冷气,疼得满脸汗,实在受不住,就用未受伤的腿踢他来阻止。萧晏挨了尤芷好几个窝心脚,却嬉皮笑脸的,就是不松手。当萧楚进来时,进入他眼帘的,就是尤芷和萧晏“打情骂俏”的场面。他眸底冷硬得能结成冰,僵脸阴得能拧出水。“让我来吧!”
萧楚走过来,一把将萧晏推开,说道:“芷儿很怕痛的,力度一定不能大,得轻柔些。这些事,由我来做就好。”
他瞥萧晏一眼,语气浸满不快:“八弟新赐了府邸,一定有很多需要料理的杂事,不如回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说出这番假惺惺的话,需要多厚的脸皮啊?尤芷跟吞苍蝇似的,差点儿一口将刚喝下的鸡汤呕出来。萧楚的手去握她受伤脚踝时,她另一只脚猛然发力,朝萧楚当胸踹了过去。萧楚猝不及防,向后仰倒摔下,赶紧用手臂支地才稳住身体。他目光久久落在尤芷脸上,眸色复杂。“你来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萧楚,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我的敬武阁?赶紧走吧,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芷儿,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吧?这里面,是有内情的......”“管你什么内情外情,你离我远远的,就没人搞事情!”
萧晏看到他们争吵,这次没有做和事佬。他眼眸中有阴霾积聚,沉着脸一声不吭。萧楚脸上青红一阵,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被进院儿的申嬷嬷打断了。申嬷嬷说,太后知道尤芷受伤,非要亲自过来看望。她因为太后这两天身体欠安,好说歹说的才拦下了,自己替太后过来瞧瞧情况。尤芷回说并无大碍,申嬷嬷仔仔细细看过,又查问了好半天,确定她没事,这才放下心。她传太后的话,让萧楚带萧晏进宫,去见太后。想是老人家也听说了萧晏的事,想看看这个皇孙,再训斥训斥萧楚,替尤芷出出气。“芷儿,好好静养,我得空再来看你。”
萧晏交待尤芷的时候,萧楚在一旁黑脸看着,想说什么,又怕自找没趣。然后,他就着急忙慌地拉住萧晏进宫,说怕太后久等。当年萧晏出生时,太后正在皇家寺院清修,等回来时,萧晏母子已经不在宫里了,因此祖孙俩还未曾见过面。现在突然得知还有这么个皇孙,难怪急不迭地要召去相见。萧晏能够重回皇家,认祖归宗,尤芷也替他高兴。这天,宫里送来一张烫金的喜帖,原来,德妃的生辰日到了。天盛后宫向来是德妃主政,地位之尊等同于皇后。所以后宫为她筹办的庆寿典礼,就格外排场隆重。妃嫔、宗亲、官员都挖空心思准备寿礼,争着给德妃娘娘留下好印象,为自家人的仕途腾达而搭桥铺路。坤和殿内坐满宾客,说说笑笑一团和气。萧楚陪坐在贤妃和秦月柔身边。当看到尤芷跟萧晏一起进来时,他的脸顿时僵住,眉宇间凝起了冰霜。萧晏走上前,给德妃施礼道:“儿臣祝德妃娘娘福慧双修,德门积庆。”
德妃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平白多出一个皇子,她还因此受了责罚,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不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还得装出贤德仁慈的形象。她脸上堆起笑容,缓声道:“毅王回宫,陛下又得臂膀,可喜可贺。今日又特来为本宫贺寿,心意尤嘉。平身吧!”
內侍接过萧晏的寿礼——一个朱色描金锦盒,走到德妃跟前,打开让她看。“啊——”德妃惊叫一声,脸色惨白,一下子将锦盒打翻,“嘭”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到地上。众人凝着眉头仔细察看,发现那黑东西,竟然是一只羽毛被烧焦的死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