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等不了太久嘛。”
秦月柔又扭着柳腰撒娇。“不会让你等久的,先回你座位儿上去吧,乖啊!”
萧楚底气十足地给了保证,目送秦月柔过去,又睨了尤芷一眼,撩起锦袍坐回自己位儿上。原来背着自己,人家早已经海约山盟,还立过重誓了。尤芷握杯的手颤个不停,杯中茶水入口,苦涩又冰冷。“茶水凉了吧?我给你添点热的。”
萧楚提起茶盅送过来,尤芷唇角浮起冷笑,将茶杯中残茶倒掉,漠然吐出一句:“不喝了。”
茶盅在半空中顿住,空气僵滞,萧楚往尤芷眼中看了几息,眉眼锁着沉重的雾霭。“睿王爷,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萧楚起身,跟着唤他的那位嬷嬷出去了。去了好久都没见他回来。宴席即将结束时,那位嬷嬷又来请尤芷。估计太后听到了什么风声,想为他们做和事佬了吧。果然,太后开门见山就说起此事:“芷儿,哀家听说——你回国公府住了几天?”
“你是睿王妃,好端端地去住娘家,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哀家已经训斥过萧楚了,他今天就把你接回王府。以后不准再惹气啊。萧楚若是欺负你,有哀家替你出气!”
当初睿王妃这个耀眼的位子,让名门世家争破了头。张氏为了让女儿尤娇中选,到处寻门路托关系,银子不知使了多少。却不知太后那双老花眼,如何从芸芸闺秀中,将籍籍无名的尤芷挑出来,给了她最宠爱的皇孙。见尤芷低头不语,太后不放心地勾头,往她眼睛里看了下:“芷儿最听哀家的话了,从来不惹哀家生气,是不是?”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尤芷腹诽着,正考虑怎么答话,天盛皇帝进来了:“母后——在说什么呢?”
太后没顾上答话,伸长脖子瞅着尤芷的脸等回复。尤芷赶紧点头,她怕皇帝再问起来,那可就更尴尬了。出宫门的时候,尤芷一眼看到睿王府的马车,还有车旁长身玉立的萧楚。尤芷没睬他,正好看到有个闺友的马车驶过来,她赶紧迎着跑过去,谁知胳膊“嘭”一下被人抓住了。“芷儿,马车在这边!”
萧楚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为何,尤芷眼睛里涌起了委屈的潮水。她赶紧瞠着眼睛,用力将眼泪逼回去。“呃,我是回国公府的......”“太后派申嬷嬷住到睿王府了!咱不能让老人家担心,还是先回去再做道理!”
太后这老太太,心眼儿还挺多的。尤芷像木偶似的被萧楚架着,机械地上了马车,被重新载回了睿王府。果然如萧楚所说,申嬷嬷就在王府甬道上站着,像一尊身材矮胖的天神。她威严的目光迎着二人入府,并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身影。就连萧楚陪着尤芷一同用膳时,她的圆脑袋还从月洞门探出来,往院里看了好几次。饭后,那双鹰眼就盯着他们活动,洗浴。二人先后走进内室,关闭了门后,她那双锐利的眼,还在门窗之外逡巡了好久。这间內室,尤芷跟萧楚共同住了一年,温馨美好的气氛跟现在的别扭形成强烈反差,说不出的凌乱尴尬。萧楚朝床边走过来。他穿着睡袍,腰间松松地系了根带子,露出紧实有力的胸肌,乌黑的青丝垂下了两绺微微打卷儿,很是魅惑。又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馨香,尤芷心里禁不住翻腾起狂涛。她又赶紧抑制住,申斥自己不要太没出息。“只有一张床,你还睡里面吧。我保证......”萧楚的话没说完,但尤芷理解他言而未明的话,点点头。她脸朝里躺着,尽量不动,呼吸均匀。“芷儿,你还没睡着吧?不如——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萧楚的声音从身后悠悠飘过来,“太后不准咱们分开的话......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做正妃,给月柔抬个平妻,你们——平起平坐,如何?”
尤芷嘴角讥诮地勾起,果然如她所料,萧楚想享齐人之福。当自己没有人格尊严么?她会要一个心里有外人的夫君吗?不过她的语气却是绵软谦恭:“这样的话,岂不是委屈了秦月柔?王爷素来看重她,肯定不愿让她心里不舒服。还是给我休书,让月柔独享做正妃的荣耀吧。”
“你也知道——太后根本不答应!”
萧楚被尤芷的话激怒了,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意,“而且柔儿等不了太久。她受过伤害,身体也弱,得早日安顿下来,她需要名分、照顾。休书暂且拿不到,你忍几天也忍不出伤。一年的时间,你不也忍过来了?!”
停顿了一下,萧楚接着说:“我准备禀过太后,近期——就娶月柔进门。”
他娘的秦月柔忍几天,难道就能忍出伤来不成?!果然心在白月光身上,说出的话就这么双标。尤芷话语依旧平和,态度却很坚决:“休书晚几天也可以,但——休书到手之前,秦月柔不能进王府。你着急的话,可以先让她做你外室。你不是已经将她安置在外面了吗?”
秦月柔是已嫁之女,按照天盛的世俗观念,回娘家会让家族蒙羞。萧楚就很体贴地、替她在王府外寻了个宅院暂住。“做外室?!她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千金,做外室岂不影响声誉?!让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像什么?!”
难道自己被睿王休弃,就没有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尤芷使劲儿忍住了鼻腔里的酸涩,尽量不出声吸了下鼻子。克制住情绪后,尤芷才重申态度:“人长千只手,捂不住他人口。不管什么事都少不了被议论,问心无愧就行了。若真有人指指点点,王爷也可以忍几天嘛,又忍不出伤,怕什么!”
萧楚沉默了好久,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带着极强的讥讽语气,向尤芷保证,会尽快向太后求情获取休书,他自信有办法让太后允准秦月柔进门。